昌平四十一年,年节期间,东望县。
烟火气锐减,主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取而代之的是南郊一片忙碌的景象。
南郊断崖处,横七竖八排列着石灰粉末绘制的线,林立密布着石块在悬崖上方罗列,人在石林间穿梭。
干涸的断崖边用成年老竹用粗麻绳扎着架子,滑轮与绳子吊着石材、斧头、锉刀等工具拉上拉下,有人将煮熟的糯米捣烂与三合土和匀,充做石头之间的贴合剂,在竹架上砌着石头。
“王季年!你个龟儿,老子喊你拿锤子,锤子你晓得求不,拿个斧头,老子凿锤子?”李叔南站在竹篾捆扎的架子上,凌空大骂。
王季年刚通将一块巨石挪到一张结实的木板上,就听到李叔南大骂的声音,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听语气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将手中石头转交出去后对着山崖下一顿大喊:“不好意思!我听错了!你别激动,马上拿给你!”
有二人从王季年几人手中接过石头,用力推动石头,石头下的木板下还垫着一排打磨圆润的竹子,推动巨石,底部的竹棍顺着力道的方向滚走,如此一来只需两人便可搬动较大的石头,能省下不少力气,便能轻松将巨石转移到一处,清理出一条道来,转移到一处的巨石由人切割。
先是在石头上凿出楔形槽,又插入木楔凿击木楔,将巨石分割开来。
大家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且分工各不相同,木器馆的学子也帮着做些楔子、木锤等小物件。
“开饭啦!”四斤带着几个孩子,用车推着许多盒饭,饭盒是用去年修西郊竹林小路留下的竹子,经过处理后用来装食物,比一般的碗便于运输。
许多妇女加入到帮助修建河堤的工作中,帮着做些做饭洗衣等工作,而工钱则是平日里的三倍。
修建河堤的汉子有些是被三倍工钱吸引而来,有些是善良的有志之士,有些是家中因为大水丧失亲人的善心人,不少莲花县失去家人、受过张明贤恩惠的人也参与其中。
姜樾与四斤一同送饭时,遇到了个熟悉的脸庞。
“是你?刘坤儿”
刘坤儿看见姜樾下意识想躲开去年被强制灌药的窘迫感浮上心头:“姜大娘子,早啊。”
姜樾抬头看了眼空中,皓日当空,微微有些刺眼,穿着夹棉的衣裳这会儿甚至有些热,随手拿起一份盒饭,在刘坤儿眼前慌了两下:“晌午了,都开始吃午饭了。”
刘坤儿别过头去,刚搬过石头的手又挠了挠脖子,在脖颈上留下一抹黑色痕迹:“是嘛?可能是我忙忘了。”
“不过你怎么来这了?”姜樾将盒饭递给刘坤儿,又自己拿了一份打开盖子,找到一块石头坐下,开始吃了起来。
刘坤儿接过盒饭,走到与姜樾并排的石头上坐下:“我觉得,承了东望县的情,理应帮着一二,若不是张大人不肯放弃,四处找药,也许我们早就已经不在了。”
刘坤儿又想起姜樾用竹板强制压着他的咽喉喂药,心中泛起一丝情绪:“谢谢你。”
“别谢我,是张大人不肯放弃,我只是顺带帮着做点事。”姜樾摇了摇头。
张明贤为了药材奔波她是看在眼里的,跑遍了不少药房皆是无药,而临县的药房得知东望的病症有可能会传染,连夜追回药材。
“别怕,过去了。”姜樾放下筷子,拍了拍刘坤儿的肩膀,“以后会更好的。”
刘坤儿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阿樾!”张明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樾回过头去,见他自阳光下走来。
他随手拍掉石头干涸的泥块,抚平衣摆的褶皱,坐下。
刘坤儿见张明贤到来,主动离去,给二人腾出空间。
“怎么一到冬天,你身上就一股辛辣之气?”姜樾闻道张明贤身上传来的味道,有些刺鼻,食指指节捂住鼻子,身子后仰欲躲避一二。
张明贤指着腰间的香囊,然后取下,靠近姜樾拿去,熟悉的辛辣的香料味道欲渐浓郁,姜樾闪躲。
“小时候身体不好,药吃多了,后来到了冬日就畏寒,祖父便研制了这香料让我冬日佩戴,虽然味道不算好闻,但其实也极为适合女子的。”张明贤将香囊揣到袖袋里。
“你若是不喜欢,这般便不会那样浓郁了。”
姜樾本也没有指望张明贤解释,却没想到窥探到他心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这缘由,其实倒也不算难闻,只是味道有些特殊罢了。”姜樾说罢迅速刨起自己碗里头的饭,腮帮子鼓动的与喉咙吞咽的频率越来越高。
张明贤怕姜樾呛到:“无碍的,这个味道许多人不习惯,而且于我而言也并非是什么伤心事。”
姜樾这才放缓了速度,慢悠悠的开始继续吃饭,不过一顿操作之后,姜樾碗里的饭也没剩下几口了。
“阿樾。”见姜樾吃完,张明贤准备说上正事,语调突然沉重。
他细细端详姜樾的面容,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娴静的岁月静好之感,尤其是作画之时,周遭更是如同虚妄,叫人不舍得打扰,若非见过她灌药、她怼人,当真会以为世间不会有事情能牵动她的情绪。
“我过些日子要离开一趟。”
崖上石头搬动,风沙有些大,灰尘不慎入了姜樾眼睛,她微微抬首,眨巴眨巴眼睛,一边问:“怎么回事?”
“回梁溪述职,在这里两年多了。”张明贤看着姜樾的动作,“我帮你吹吹。”
张明贤站到姜樾跟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皮肤白皙光滑,皮肉包裹着骨骼恰到好处,棱角明确,唯一不完美的大概就是眼下淡淡的乌青痕迹久久不散。
张明贤嘴唇微动,一阵凉风拂过,姜樾眼睛一受到刺激瞬间眼泪填满眼眶,从眼角滚落,冲走困扰许久的灰尘。
张明贤回到一旁坐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棉布绢帕递了过去,姜樾将绢帕折叠成三角形,用三角形的一角放到眼角下方,泪水被绢帕吸收,舒服了许多。
“多谢。”
姜樾突然想起刚才在张明贤说他要离开:“那你什么时候走?”
张明贤道:“可能过了十五,早些去好做打算,倒时我想请阿樾与蒋良因帮我一同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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