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秋又一次梦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
她是个普通人,一个孤女,一个没有武功的漂亮女人。
漂亮并不是好事,对她来说带来的只有灾难。
早年间她总是辗转于各个官商手中,身如浮萍随波逐流,风吹雨打无枝可依。
二十岁那年她终于从官员的府邸中逃出,一路北上到了朝廷管辖之外的江湖地带,她以为自己获得了自由,殊不知下一个地狱已经向她打开。
柔弱、美貌和善良,三者加诸于她身上似乎构成了命运多舛的原罪。
她天真无私地用自己的血液救人,却被施恩的对象转头骗去了北境。
北境坷羌,人间炼狱。
妩秋在这里出生,她的父亲就是那个用她母亲换取坷羌无上地位的中原人。
他狡猾、伪善、巧言令色,那个傻子一样的女人被他骗的团团转,即使全身的血液几乎被抽干,她也甘之如饴、一声不吭。
甚至无怨无悔地生下了她——又一个完美的药人。
妩秋五岁以前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等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不久于人世。
但当女人看到年幼女童稚嫩身体上布满的密密麻麻的伤口时,她似回光返照般神情癫狂,分外激动,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一瞬,她只有一个念头——
好可怜的孩子。
她要救她。
她一定要救她!
妩秋的心是冷的,她对这个所谓的母亲没有感情,就算女人真的在她面前断气,她连哭都不会哭一声。
可莫名其妙的,她对上了女人哀恸的目光,好像化不开的温暖泉水包裹着她,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自私、恶毒、没有人性的女童鬼使神差地割破了自己的指尖送入女人口中。
她开口说出自出生以来的第一句话:“不要死。”
女人哭了。
女童无动于衷,平静地回到独属于自己的“牢狱”,接受滥用血液的惩罚。
不知道女人用了什么办法,那个利欲熏心的男人“幡然醒悟”,在某一天突然觉得对不起她们母女,决定带她们逃出坷羌。
那是妩秋第一次同时牵起父亲母亲的手,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就在那个男人反悔的时候,她握着尖刀毫不犹豫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她第一次杀人,没有害怕,亦不见欣喜,只有厌恶,厌恶他肮脏的血液脏了她的手。
那年她八岁,迎来了母亲第一次指责,善良的仍然愚蠢地爱着他的女人崩溃大哭,却又奇异地冷静下来,抱起她坚定离开了北境。
女人柔弱的双臂在颤抖,女童直勾勾地盯着她,最后抱住了她的脖子。
于是她第一次闻到母亲的味道——温暖的、伤痛的、自由的,伴随着轻轻拂过的柔风,美好得像幻觉。
八岁到十岁,是她短暂的和母亲一直在一起的时光。
她们定居于人烟罕至的村庄,一湾溪流绕过屋门淙淙流过,每到夏日,女人就会为女童捉几只萤火虫,那是幼年时期她唯一的玩伴,萤光自女童稚嫩的手心中升起,她痴痴地看着,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没过多久,她的母亲死了,死在满怀欣喜出嫁的那天。
缺爱的女人总是愿意掏出自己的心肝。
她要嫁的人是村庄里一个朴实的农汉,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她们母女两年,女人犹犹豫豫却又目露憧憬地答应嫁给他。
他却懦弱地用即将过门的妻子获取生机。
鬼脸人找了过来,他惊慌失措、两股战战地为人引路,含羞带怯的新娘等来的不是新郎,而是死亡。
浑身的血液被抽干,她像块破布一样被抛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震碎了妩秋的心脏。
她躲在衣柜里,没有出声,没有哭,她将气息掩饰的很好,一天一夜,她等到鬼脸人离开。
死了吗?
很久很久,她终于打算去确认一下女人的死亡,细细的指尖凑近青白脸颊试探女人的呼吸。
她死了。
妩秋略过女人手腕处的五个红点,眼睛一眨,眼泪砸落下来。
但她没有哭很久,一刻钟之后,她向那个农汉借了把锄头,拒绝了他“好心”的帮助,花了一天时间将女人埋葬。
“好心”的农汉提出收养她,妩秋笑了一下,在他转身背过去时,举起锄头眼也不眨地砸破他的脑袋。
鲜血迸发,恶臭难闻。
女童面不改色,依然只有厌恶。
她费力地将男人的尸体移走,移到野兽出没的山林,然后在女人坟前坐了一天一夜,最后穿上从她身下剥下的嫁衣,予然一身、孤孤单单离开了村庄。
后来,她再没回去过。
妩秋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时金乌西坠,绚丽的夕阳光辉透过窗户洒在床前。
她坐起身,怔怔地望着某一处,好半响,轻缓地眨了眨眼睛。
门外传来声响,她蹬上鞋子,挑了件嫁衣换上。
“阿秋。”
妩秋先看到的不是祁沿,而是高大身影后面那个唇红齿白、精致漂亮的不似凡人的小少年。
祁沿轻推了一下小少年,小少年自动跑到妩秋面前,扬着笑脸乖乖巧巧叫她:“主人。”
漂亮的人总是让人心情愉悦,更别说还是这样乖巧的漂亮少年。
沉郁的心绪在这一刻离她远去,妩秋不禁眉眼俱笑,看向祁沿:“送给我的?”
“嗯。”
“给你的新玩具。”
“喜欢吗?”
出发点是为了分散妩秋的注意力,如今或许不需要了,但他还是想以防万一,最重要的是,他想让她开心。
“喜欢!”
姑娘甜甜道:“祁沿你真好。”
看着她笑,祁沿也露出几分笑意。
妩秋盯着少年的脸看,问他叫什么名字。
“主人,我叫阿树。”
“阿树,你好漂亮啊。”她由衷夸赞道,看着少年因羞涩露出的红晕,妩秋弯着眼眸慷慨地在少年脸颊落下一个吻。
这样的吻并没有什么实际含义,彰显的是上位者对下位者,主人对豢养宠物发自内心的喜爱,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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