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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 22 章

小说:

夜莺与野犬

作者:

枝杳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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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潮没有在诊所里久留。

她回甜品店与许甘汇合,临走前付了医药费。在店里刚坐下没多久,便收到了他的信息。

AAA出租时间:你付了钱?

AAA出租时间:[转账]

上一段信息还是她平安夜买水果时未曾被接收的转账。

江潮看着他发来的新转账,打字:是苹果的谢礼。

对方回得很快:那玩意不值钱。

江潮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得出他此刻的神态。

眉峰拧着,眼睛低垂,口中说不准轻啧了一声,扯唇轻嘲“大小姐不懂算账”。

他又发来一条信息,隔着文字透出冷硬:收钱。

怎么追着人让别人收钱,她无奈笑笑,点了收款,又故作高冷地发了个“哦”。

再抬头时,就见到许甘一脸诡异地打量她。

江潮收起手机,“……怎么了?”

“溱溱,”许甘靠近,盘问般的语气,“你到底干嘛去了?见了谁?在跟谁发信息呢?”

江潮眨了眨眼。

应潭的名字在唇齿边绕了一圈,又被吞回,她表情正经,“只是帮了朋友一点小忙。”

诊所外,应潭踏出门,甩了甩被包扎得结实的左臂。

刚才被老医生骂得耳朵出茧、昏昏欲睡,如今寒风扑面而来,他被冻得清醒,侧身避了避风,拿着手机看。

她回的信息简洁,只有一个单字。

他不禁蹙眉。

是生气了?无话可说了?他的语气太生硬了?

应潭来回翻看那几条简短的对话,犹豫着该不该再回些什么。手指在键盘上时停时动,还没做出个决定,屏幕突兀地黑了屏。

没电了,他浓眉间那道皱起的浅褶加深,盯着屏幕几秒,轻啧一声,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时间转瞬即逝,正月初一将至。

许甘也要走了,叫了车整理好行李箱,站在旅馆门口,和江潮告别。

“溱溱年后见,”她笑嘻嘻道,“既然你不用去拜年,那下个目的地去哪儿就交给你咯。”

“好,”江潮眸光柔软,抱了她一下,“年后见。”

堆满零食的床头柜空了,洗手池边的护肤品少了,房间杂物清开半边,也随之变得冷清起来。

从前江潮在旅馆里偶尔会见到其他旅客,在将要擦肩而过时微笑点头。

如今旅馆上下都安安静静,像是只剩下她一个人。

江潮每日的生活一如往常。

她每天准时七点起床,在外吃完早餐,在街道上走走逛逛,回旅馆前偶尔会去买一袋子麦芽糖,在经过前台时与小茗分享。

寒冬尚未过去,风大天寒的时候,她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练练琴、读读书、翻翻那本冷笑话大全,总有什么事可以做。

天气倘若明媚一些,她下午会出门演唱,背着自己那把鲜少带出门的吉他,学许甘像模像样地摆上直播。

乐队主号中粉丝颇多,难免要与观众频繁互动。

她只有一个人,担心照顾不过来,用了自己的个人账号,没有流量,也没有多少人看,却也自在。

有一次街头驻唱,她遇见了应潭的朋友,那个叫作范钱荣的男生。

他看到她,并不意外,扯着嗓门打招呼:“溱姐!”

江潮回以微笑,看见他走近,在她周围扫视一圈:“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她回答:“他们都回去过年了。”

范钱荣愣了一下,像是这才想起他们是迟早会离开的旅客,又紧接着疑惑:“那你……”

他声音一顿,大概是察觉到问这种问题也许会触及到别人的伤心事,生硬地转开话音:“——就你一个人唱歌,应哥怎么也不来捧捧人场。”

江潮不解,只说:“他上班应该很忙。”

“忙啥?”范钱荣心直口快,“我估摸着应哥现在就搁那头听着呢。”

“……听什么?”

“听你唱歌啊,”范钱荣反倒懵了圈:“姐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俩就这样熟起来的呢。”

江潮从未在街头唱歌的时候见到过应潭。

她的指尖停留在琴弦上,怔然片刻,又不由得好奇,“他在哪?”

范钱荣瞧着兴致勃勃,指了指她身后,“就在这后面呢,要不我带你过去找应哥?”

旁侧还有个老人家坐在长椅上,不知是在听她弹琴,还是走路走久了稍作歇息。

江潮指尖重新落回在吉他弦上,摇了摇头,笑笑:“代我向他问好。”

她仿佛并不在意,只是第二天唱完歌后,终究按捺不下心底好奇,拐过街角,进入身后公园。

石板道路凹凸不平,栅栏爬满常春藤枯枝,泛黄草地覆着薄薄一层积雪,雪面上零星散落着动物脚印。

她遥遥望见他坐在树池边,一条腿微屈,一条腿平直地踩着地面,手中似乎揣了本卷了边的书,身侧还放了个空掉的饭盒。

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他偏头看来,在看见她时目光一顿。

江潮背着吉他走近,一双手怕冷地缩在羽绒服口袋里,问他:“你下班了吗?在这里干什么?”

“没下班,”应潭把书收进装着饭盒的袋子里,淡淡答:“休息,出来吃饭。”

公园离舞厅很近,休息时间跑到这里来吃饭……或许也不是不能理解?

江潮眨了眨眼,转身看向那道栅栏,“你经常在这里听我唱歌吗?”

她问的时候没有多想,仅仅是因为新奇。毕竟只有一墙之隔,江潮从未想过,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还会有一位她的听众。

可应潭喉结却上下一滚,舔了舔唇。

昨日范钱荣过来的时候,一张脸笑成泛皱的菊花,不知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他偏开眼,盯着地面,语调散漫:“也不算经常。”

最开始只是觉得听着能静心,经过时偶尔会驻足听一听。后来是担心她被人找麻烦,或是被地痞流氓缠上。

他怕她深想,猜测到某些应当深埋于地底的妄念,身体不自觉地紧绷。

却听她“哦”了一声,转开话题,一双眼眸关切地看着他,“你的伤好些了吗?”

“……”紧绷的肌肉又渐渐松缓,应潭“嗯”了一声,“好了。”

枯枝上压着的一层雪坠落,她瞳仁水亮,抿着唇笑,“那就好。”

在时落时停的大雪里,年尾除夕终于来临。

江潮第一次独自迎接春节,身侧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

该是阖家团圆聚餐的日子,她或许应该感到孤独。可她品尝到三分自在解脱,四分新鲜肆意,诸种情绪交织,却偏偏没有寂寞。

除夕傍晚,家里人打来视频通讯。江潮坐在床头,点了一下接通。

视频画面晃荡不已,母亲的面容在屏幕里放大,一张保养得当的脸显出温柔成熟的韵味。

“溱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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