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春容身子坐稳,靳婉琼便向兴庆宫递了折子,获准入宫看望太后。
走过一座一座禁门,终于到达兴庆宫,靳婉琼每次看见巍峨的宫殿,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随着引路宫人,来到正厅先下跪行礼,温柔但不失威严的声音让她平身。
待完成所有的礼节起身后,靳婉琼便轻唤一声:
“姑母!”
上位者雍容华贵的坐着,温和的招呼她到身边来。
“婉琼,近日身体可好?”太后仔细的端详着靳婉琼的脸色,转头吩咐了宫人去传唤司医过来。
靳婉琼并不推脱,这是每次来见姑母的例行公事,得听到司医详细的诊断,配好药方,姑母才能放心。
“诚儿是个有福气的,这麟儿还不曾学会走路,便要有弟弟妹妹了。”太后欣慰的说道。
“多亏了佛祖保佑!”
两人闲叙家常的时候司医到了,经过诊断,并新开了药方,太后亲自嘱咐着靳婉琼身边的李嬷嬷收好。
“我现下年岁无趣,唯一只担心你跟东阳。”太后看着远方,思念着远处的人。
“你的身体好不好,东阳在外奔波辛不辛苦,我想起就睡不着觉。”
“让姑母担忧了。”靳婉琼湿了眼眶。
“姑母,我的身子早些年亏空的厉害,如今是靠您收罗天下良药吊着半条命罢了,多活了这么久,我已经很知足了...”
“婉琼!不许胡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太后心急打断。
“姑母!我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只有在您这,我还是‘童言无忌’。”靳婉琼附在太后膝上。
“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小娘子。”天后宠溺的摸着靳婉琼的头发。
“偌大的靳家现在就剩你我姑侄三人,我们都没办法接受再失去任何一个,不是吗?”
靳婉琼犹豫再犹豫还是开口道:“姑母,我想要东阳回长安。”
“东阳比诚儿要大上四五岁,诚儿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我没有办法看着他依旧孑然一身,再这样漂泊下去。”靳婉琼抓着太后的手哀求道。
“姑母,我求求您了....”
“姑母,东阳已经年过二十五了,姑母!”
靳婉琼这些年也是忍耐许久,姑母从不帮着弟弟在陛下面前陈情,这个世道没有哪家的郎君年近二十五还未成家的,东阳作为靳家主家唯一的继承人是有无数个理由可以不用前往那遥远的吐蕃。太后闭着眼睛,表情十分痛苦。
“婉琼....”太后挣扎开口,“再给我一点时间,暂时...目前我还没有办法。”
“靳家祖宗的牌位,我要重新抬回长安,东阳身为靳家唯一的孩子,这个责任他也要与我一起背负。”太后看着靳婉琼,眼圈发红。
“我明白,姑母,我明白!”靳婉琼泣不成声。
“婉琼,给东阳找一位贤惠的夫人吧,他若不从,我来赐婚!”
“关乎靳家传承,不能由着他,这个坏人我来做!”太后生气道。
“您属意哪家的小娘子吗?”靳婉琼整理好仪态后,正视起这个问题。
“现在长安的世家,文臣没有谁敢与我靳家结亲的。”太后不屑的笑了笑。
“至于武将,且不论这些年已被打压的不成气候,满朝竟无三品以上武官,真要是找个武将家的,圣上一定不会同意的。”
满朝都知道因着殷忠天的倒台,朝堂重文轻武的风气愈演愈烈,武将的地位越来越低,而太后与圣上之间的较劲,早已落于下风,只剩那么最后一口气吊着,而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是哪口气。
“婉琼,让我好好想想。”太后叹着气。
“希望东阳到时候不会恨我逼他。”
“他已经守了她这么多年了,够了。”靳婉琼默然。
有宫人上前来,“太后娘娘,盛内官来了。”。
太后看了眼靳婉琼,沉吟片刻,对宫人吩咐道:
“传唤进来吧。”
“太后娘娘?”杨嬷嬷赶紧上前确认,看似十分不赞同。
“都下去吧,婉琼留下。”太后并未理她。
“是......”杨嬷嬷带着众宫人退下,不一会一位身着大红蟒衣的内官进来,给太后行礼。
靳婉琼认出是圣上身边的人,想到这位受圣上宠爱的程度,起身行了礼。
“贺娘子,折煞奴婢了。”盛忠口头说的诚惶诚恐,但仍旧是受了她这个礼。
例行询问了下太后的身体后,便表明来意,举起从进门就一直捧着的盒子对太后说道:
“太后,请!”
太后应了一声之后,便示意靳婉琼捧起盒子跟她一起走向内室。
靳婉琼一头雾水,虽察觉有些不对劲,但暂时并未多想随着太后走了进去。
在太后的示意下,从盒子里拿出文书,放在桌上,只见太后从衣裙里拿出一个巨大的印章沾了印泥之后便盖在了文书之上。
靳婉琼不由得看向那个印痕,上面赫然写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当下骇然,看向太后,不由得出声,“姑母!”
太后瞬间给了她一个眼神,意识到盛忠还在正厅候着,便忍住了没再开口。
战战兢兢的捧着盒子回到正厅交,盛忠急着交差行完礼后便迅速走了。
此时,厅内无其他人,靳婉琼便问出了声:
“姑母,为何玉玺会在您手上?这可是......”靳婉琼没有把话说出口。
没有人想到当今发出的每一封圣旨,虽是圣上亲自下达,但是玉玺确是由太后盖上。
“我与皇帝虽不是亲生母子,但是自小我为他谋划的心思不亚于血亲。”太后眼神狠厉,悲愤的说道:
“先帝驾崩后,我跟镇国公将他扶上帝位,帮他安内攘外巩固政权,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
太后看着靳婉琼问道,“我殚精竭虑的为他着想,在他看来竟然是我‘牝鸡司晨’,我靳家为了避嫌已经退回江南,他还要怎样?”
靳婉琼一介后宅妇人,哪懂这朝堂的波云诡谲,完全不敢吱声,内心十分慌乱。
“你可知东阳为何不能回京?”
靳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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