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角落里空调低调地工作,硬生生将整个会议室的温度拉低不少。
陆怀一面前的桌子上,笔插在笔记本封皮里,将本子隔出一抹弧度,不远处放了个正在冒烟的保温杯,里头是热气腾腾地枸杞茶。
至于他本人,则仰靠在椅子靠背上闭目养神,只有不经意间隆起的眉心与眼底青灰色色素沉淀,昭示着这人的疲累与心事重重。
挂在墙上的时钟一点点指向八点半,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的陆怀一被推门声惊醒,会议室门砰的一声撞在墙上,而后反弹回来,又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
进来的是一个乐陶陶的年轻人,二十出头模样,脖子上挎着头戴式耳机,手里拿了个滑板,进来对上陆怀一的视线,不由抬手讪讪打了个招呼:“陆支队,好久不见哈。”
陆怀一不由揉了揉眉心:“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毕竟他们工作性质特殊,一见面便意味着有命案重案出现。
肖乐略带着不好意思地讪然一笑,将自己的滑板往墙角落里一靠,跟着找位置坐下:“我还以为,就我来的最早呢。”
八点半,按照往常时间他们都已经到岗半个小时,但因为今天是各处抽调人员的碰面会,时间便定在了九点。
八点半一过,人便开始断断续续地往里进,陆怀一索性睁开眼继续看他昨日里还没看完的资料,不时与进来的人打上一声招呼。
时间一点点过着,墙上的钟表分针逐渐往12的方向靠拢,陆怀一也将手里厚厚一沓资料看的七七八八。
只是,人还没来齐。
程序点了点桌子,也跟着瞄了眼墙上的时钟:“陆支队,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要不提前开始?”
陆怀一叹了口气:“人还没齐,再等等吧。”
听陆怀一这么说,在座的不少人面上都有些讶异。
系统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如今坐在会议室里的几个大多也是相关领域拔尖儿的一类,就是没合作过,多少也听说过对方的名声,晓得手里都经办过些什么疑难重案,这样的配置,说谁还没来,他们还真想不到。
8:57分,一辆黑色如同小坦克一般地越野车咆哮着开进市局院内,而后停在警车旁边,仅从车顶高度来看,硬生生比一旁的警车高出近乎一倍高度,高调异常。
站在窗前的肖乐“哇酷”一声:“有钱人的生活,真是让人羡慕……程序,你看这是什么车?”
坐在桌前转笔的程序抬头,见陆怀一跟着看过来,便到窗户边看了眼:“乌尼莫克,越野款,市价最低300万左右。”
肖乐啧啧啧着不说话了。
“三百万……”一旁苗豆豆也跟着凑了过来,“够我在五环外买一个单身公寓了。”
程序道:“六环内,三百万买一个单身公寓可能还差点,但要是三十平以内,大概够了。”
苗豆豆跟着咽了咽口水。
8:58分,乌尼莫克车门打开,黑色皮靴在众人目光下落地,随之而来的是一双长腿与车门后落下的黑色皮质风衣下摆。
紧跟着乌尼莫克车门合上,出现在众人眼底的是一个高挑美女,目测身高一米七往上,一头长发束了个高马尾,黑色皮质风衣,腿上黑色工装裤口跟着束在了脚上踩着的皮靴里,若有所觉地朝着会议室地方向看了一眼,确定目标似的朝着他们而来。
“她不热么,”苗豆豆喃喃自语,“是挺帅挺酷的,可大夏天的,这太阳也不是个摆设啊……”
“这也太特立独行了点……”肖乐吹声口哨,有些乐了,“这姐们儿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儿啊。”
“好了,”陆怀一道,“都回到自己位置上,马上开会。”
围在窗边的三个年轻人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如今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五个人,四男一女,桌子前的纸笔都已经摆放到位,而坐下的几个男人也跟着整理自己表情,显出几分认真来。
8:59分,陆怀一将桌子前的资料整理齐整,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
“你们也都是这里的常客,经常被借调过来,有时候组内成员或许不一样,但多少也都打过照面,”陆怀一道,“但从今天开始,这个会议室正式更名特案组,从今以后,你们就是特案组的一员,编制仍在原编制,但档案上则归为特案组管理。”
“也就是说,特案组自今天成立后,将成为独立的一个部门。若无意外,不会解散,”陆怀一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看过来,“这是与以前重案组自根本上不同的一点。另外,我再介绍一个人,是咱们特案组的副组长……”
“我自己来吧。”
9:00,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伴着一道女声,先前自乌尼莫克上下来的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朝着他们点头示意:“你们好。”
她反手关上门,朝着演讲台的方向而去,拉过立在演讲台一旁的白板,取黑色油性笔在上面落了几个字,龙飞凤舞:郁未真。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郁未真道,“我姓郁,郁未真。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副组长。”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陆怀一盯着郁未真的眉眼许久,只觉得越看越熟悉,恍然间能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人到底是谁,又长什么样,再加上昨夜熬了大半宿,精神状况不太好,一时间竟是有些晃神。
郁未真拉开他身旁椅子坐下,椅子底部滑轮又带着她靠近了桌子。
“我说,”陆怀一带着些恍惚道,“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郁未真似笑非笑地掀了掀唇角:“阿sir,这句话自从贾宝玉见着了林妹妹之后,就已经烂大街了。”
陆怀一一时哑然,却见郁未真丝毫不见外地将他手中的一沓资料接了过去,拿在手里略略翻了一翻,复又将其合上。
“刚刚陆支队已经说过编制的问题,那我就接着往下说,”郁未真接过了这场碰头会的主权,“特案组对外不存在,所以你们的编制不动,但对内,你们经手的案子,只有对我,对陆支队,对程序汇报即可……特案组的卷宗,哪怕是系统内部,也是绝密文件,出了这个门,你们没有直接的上级领导。”
“如果有系统内部的人事调动或是工作交接,提前找我们三个报备,”郁未真看了一圈在坐的所有人,“记住,在特案组解散之前,你们直系领导,只有我们三个,如果外界有其他领导、上级有所要求或是为难,硬气一点,把他顶回去。解决不了的,报到我这里来——或者是陆支队、程序那里都行,建议是找我比较快。”
“听闻诸位在系统内部都是各领域的大拿,但很抱歉我初进系统,对大家并不了解,介意做一下自我介绍么?”郁未真将资料压在手下,看向一侧:“女士优先,来吧。”
“痕检科,冯鑫鑫,”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开口的短发女孩道,“更多信息属于个人隐私,郁副组长不妨看一眼我的履历档案。”
郁未真点头:“下一个。”
有了冯鑫鑫打头,剩下的自我介绍便跟她一样简短:
“法医组,苗豆豆。”
“网侦总队,肖乐。”
“司法组,程序。”
郁未真点头,将手中文件抽出一份递出去:“这些东西递交的太匆忙,没来得及拷贝到U盘里,大家先这样过上一遍,说说各自的看法。”
文件不厚,只有二十几页用长尾夹在左上角夹了一道,冯鑫鑫将长尾夹取下,看完一张便将其传给一旁的肖乐,如此转过一遭,所有人都将那份文件,或者说是结案报告看了一遍,最后十几页的文件被拆分开来平铺在会议桌上,看上去一目了然。
“现场排除他杀痕迹,”冯鑫鑫将文件上所打印的照片以及走访记录仔细对比,“但不排除死者受人教唆致使……”
“没有受到他人教唆,”肖乐指尖点在其中一张纸上,“死者生前的环境很干净,至少网络环境非常干净。有钱,貌美,还是学音乐的。从生前照片来看,气质也很好,治愈系小姐姐,喜欢去福利中心做义工。单身,无暧昧对象,穿着打扮也很低调,喜欢养植物,养了一阳台的多肉和缠枝牡丹。”
“你怎么知道?”苗豆豆将他指的那张资料看了又看,结果还是纸面上的那些东西,根本看不出肖乐所说的这么多来。
“她是京都音乐学院的校花,出圈的那种,上过两次热搜,”肖乐道,“这姑娘虽然不经常露脸,但多少还是个网红——我知道当然是去查了,从她第一次上热搜的时候我就关注了,她的超话虽然不火,但我等级可不低。”
肖乐叹了口气:“这年头难得碰上一个不浮躁能沉得下心,还长得那么好看的姑娘……从她出事之后,我把她的交际圈翻了个底朝天,互联网络,雁过留痕……可事实是,一点不对劲儿的地方都没有,就跟结案报告上写的,她像是在阳台上不小心失足了一样。”
失足坠楼,这是结案报告上所写的调查结果。
“尸检结果与图片相符,”苗豆豆叹了口气,按在了尸检报告上,“颅骨破损,多处骨折,脏器损伤严重,体表至内里呈外轻内重特点,符合高坠形成。死因为高坠致使的严重性颅脑损伤以及内脏破裂。没毛病,但结合着现场痕检报告,我有一个疑问:她到底是不小心坠楼,还是……”
“现场只有她一个人的活动痕迹,无挣扎反抗痕迹残留,也没有自救反应,”冯鑫鑫将一张阳台现场照片的打印图往苗豆豆那里推了推,“死者阳台算是开发商附送的空中花园,二十平左右,安全防护性能还算不错。”
“正常来说,如果是意外,死者作为一个成年人有着一定自救意识,在身体悬空的一瞬间,会条件反射地寻找力量支撑点,围栏外下方还有一根足以让她落脚的檐外护栏,只要她脚踩上去,有了借力点,保持平衡不是难事,同时也能分担施加在臂膀上的拉扯力以及自身所带来的重力,使她能够坚持到救援的到来。”
冯鑫鑫点在阳台现场检测结果报告上,“可是她没有,现场找不到她挣扎痕迹的同时,也找不到她自救的痕迹,哪怕栏杆上有她留下的指纹,角度也对不上。”
“死者生前体检无神经异常反应,”苗豆豆道,“尸检多巴胺含量正常,同类神经递质检测正常,胃容物检测无酒精亦或是药物反应……人在生死关头,多巴胺分泌含量正常才是有问题吧?还有死者解刨前面部照片,这个表情也太平静了点儿。”
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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