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老爷让崔袖袖带的竟然是一封无字信。
亓鸯心里惊愕,而且崔袖袖还说她看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父亲,就同这突然冒出来的国师与玉珩一样。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起来,亓鸯转过头去看玉珩的神色,他却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亓鸯也只好默不作声的继续听着,但之后崔袖袖没再讲什么令人惊疑不定的话,只同贺雪青哭诉这一年来她内心的不安。
亓鸯设身处地的想,要是她要是崔袖袖,她恐怕连装作若无其事都装不好。
崔袖袖哭了半路,剩下半路她哭累了,贺雪青就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养养神。
外头总算安静下来,玉珩捉着亓鸯的手轻轻揉捏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亓鸯觉得自己的手就算是团死面,被玉珩这么揉了一路,也要发起来成活面了。
但被捏着捏着,亓鸯的困意也涌了上来。
她用袖子掩着打了个哈欠,玉珩总算松开她的手说:“困了就小憩一会儿。”
亓鸯正要摇头拒绝,玉珩却抬起手说:“躺在我身上吧。”
亓鸯连忙摆手说:“这怎么使得?”
“如何使不得?”玉珩不想和亓鸯争辩,直接伸手过去,揽着亓鸯的肩膀让她将头枕到自己的腿上。
亓鸯既不敢用力挣开玉珩的手,又不敢真的枕到玉珩的腿上,身姿僵硬的半悬在玉珩身上。
玉珩轻轻把亓鸯落在身前的头发勾到她的耳后,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像是条蛇吐着信子游过去一样。
亓鸯这下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公子,我不困……”
玉珩这次倒是很好说话的松开手,“不必逞强。”
亓鸯连忙爬起来说:“没有逞强,多谢公子关心。”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了一整个白日,日暮时分的时候,他们才赶到最近的城池。
但上一座城池在城门口对进城者的身份盘查甚严,这座城却只问了一句车上几人,是否窝藏逃犯,就连车帘子都不曾掀,就放他们进城了。
亓鸯心里觉得古怪,却也不好问出口。
贺雪青先将车赶到了客栈门口,让贺三留下来,自己却带着崔袖袖走了。
守在外头的崔袖袖离开之后,亓鸯莫名悬了一路的心总算彻底放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想与崔袖袖对上,左右他们在之前的客栈门口就遇见过,崔袖袖应当也知道车上的就是她与玉珩。
但崔袖袖一路上一次也没提,亓鸯也压着声音说话。
好在现在进了城,贺雪青应当会将崔袖袖安排妥当,也不用继续忍着路上的尴尬了。
玉珩同亓鸯下车之后,贺三帮着给他们订房,依旧只是一间上房,亓鸯这次也不似上次那般羞赧了。
总归都坦诚相待过不知多少次了,现在再装贞洁也太晚了些。
既然玉珩都不介意败坏名声,她一个根本没有名声可言的丫鬟又有什么可介怀的。
再者,玉珩带着她这一路,又出钱,又得出力照拂她,好处却也没捞着多少,怎么看也是玉珩吃亏一些。
亓鸯自欺欺人的想。
等亓鸯和玉珩在客栈里安顿好了,贺雪青也一个人回来了。
贺雪青刚回来,就一点不见外的过来敲他们的房门,进来就往桌边一坐,自己倒了杯茶水先灌了两杯下去。
“晚上去不去醉荫楼?”
“什么醉荫楼?”玉珩反问。
亓鸯也竖起耳朵听,醉荫楼听起来不像是正经酒楼的名字,到像是花楼的名字。
贺雪青也果不其然的笑着说:“这儿最出名的花楼。”
贺雪青说完,不等玉珩说话,先转头看向亓鸯,“弟妹,你跟着玉珩这个老古板连花楼都没去过吧?今儿我请客,咱们去长长见识。”
亓鸯一时语塞,她寻思着好像正经人家的女子不管是未出阁的还是已经出阁嫁人的,都不会往花楼里去吧。
就是以前张府里满口浑话的嬷嬷,别人打趣她同花楼里的老鸨似的,也立马翻脸将人骂的口血淋透。
玉珩却是没什么异色,只问亓鸯:“你想去么?要是想去见识着玩儿,去也无妨。”
亓鸯愕然,“公子……也去?”
玉珩神色淡然,“你若是想去,我就陪你一道去。”
亓鸯不由想到了歪处,莫不是因为岐天老人说之后不必再药浴解毒,玉珩自持身份不愿意强迫她,又想纾解,才假借她的名义要去花楼。
亓鸯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心里虽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过错,却难免对玉珩看轻了一些。
看来世间男子都是一个样的,就是正道第一人,也同张府管家那喜欢到处沾花惹草的儿子没什么两样。
“那就去吧。”亓鸯说。
贺雪青笑着合掌,“那你们也准备一下,我去换身衣裳就来找你们。”
贺雪青说着就要起身离开,亓鸯连忙喊住他问:“贺公子,我是否要乔装打扮一下?”
“不必。”贺雪青摇摇扇子,“我去给你寻个帷帽来就好。”
亓鸯心里还是觉得不妥,玉珩却语气冷淡的拆台道:“别有顾虑,贺雪青在上京时,他夫人每日都是亲自去花楼将贺雪青揪回家的。”
贺雪青用力咳了一声,“不必有顾虑,左右你夫君在你身侧,他看着你,你看着他,有什么好担忧的?”
亓鸯一窘,她还没这个胆子看着玉珩,而玉珩在花楼里也不必看着她。
她自认为既没花楼里的姑娘貌美,也没有她们声甜,就是喝醉酒的恩客要认错人,估计也没法吧。
贺雪青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亓鸯虽从跟着玉珩和岐天老人走时就离经叛道到了现在,但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还是紧张。
“公子之前去过花楼么?”亓鸯实在没什么可收拾,就没话找话的问玉珩。
玉珩坦诚道:“去过,也是同贺雪青去的。”
亓鸯想起之前玉珩同她说,与她亲近时之前他也未曾有过,心里不由想,难不成贺雪青带玉珩去花楼,是让玉珩去观摩的么。
但若是玉珩真的是去观摩的,贺雪青为人师的技术未免也太差了,教出玉珩这样不合格的弟子来。
亓鸯正胡思乱想着,面前笼下一个影子,“在想什么?”
亓鸯抬起头来,玉珩站在她身前,正垂眸看她。
她心里还是好奇,怯怯的问:“你去花楼……就是看么?”
亓鸯不敢问的太直白,玉珩却直言不讳道:“看别人媾和么?为何要看这些,平白污了我的眼睛。”
玉珩说的正气凛然,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但这一路被玉珩这儿摸摸那儿摸摸的亓鸯却在心里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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