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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旧君(五)

小说:

言灵姬

作者:

陈浮浪

分类:

衍生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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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

仅太监这一事尚未完,紧接着初二日,皇上再下谕旨,依旧意在节制宗室。

皇帝的这一道谕旨,针对的是城中戏园子。

大清入关之后,京师九门之内,一向不准开办戏园子。可是后来渐渐因为查禁不力,渐渐有人甘冒风险,将戏园子开起来了。一向以弓马骑射为传统的八旗子弟开始流连戏园子,镇日浮荡,消耗靡费,使得生计日见拮据。

有不少大臣因此上奏皇帝,皇帝也为此两次当面询问过管步军统领的定亲王绵恩。

绵恩只说“这是粉饰太平之事,不宜禁止”,皇帝叱道“太平景象又哪里只是区区歌舞能粉饰的?况且城内一旦开设戏园,那么各地段的主管官员衙役等,必定借机讹诈钱财,为中饱私囊之计。”

皇帝说,“朕也有所耳闻,就是步军统领衙门里的不少人,也正借此获利于其间,这才不愿意真正严格查禁,而绵恩也因此才说什么‘不宜禁止’。”

廿廿看到这一段时,心都不由得揪紧了起来。

如果说皇上的上一道关于裁撤王公大臣私宅中条件的谕旨,触及的尚且是大面儿的王公大臣们,而这一道谕旨,看似在严禁戏园子,可是皇上的不满分明已经指向了定亲王绵恩。

尽管皇上最后并未责罚定亲王绵恩,可是皇上却也在谕旨中说“绵恩其意殊不可解,其故亦不必究,存于朕心,再观后效”,这反倒更是一重威慑之意。

廿廿不由得放下“宫门报”,抬手按了按额角。

她明白,皇上如今是想要革旧布新,严整宗室为首的八旗子弟的奢靡腐化之风了。

往往一个盛世之后,跟着的便是盛世之尾的奢靡难改。便如康熙朝之后,需要雍正爷来革弊;而此时经过乾隆爷的一个甲子之后,摆在皇上眼前的就是这样一个景况。

况且此时西南用兵尚未彻底结束,三年用了七千万两银子之后,如今依旧还在每一两个月就一二百万的军费拨过去……朝廷便是家底深厚,可是终究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故此皇上已然痛下决心,从和珅开刀,就是要摆明这样一个态度。

如果说杀和珅,是给大臣们立的一面靶子;那么接下来就要给所有八旗子弟们一个警醒了。

皇上的第二刀,这便砍向宗室们来。唯有宗室们先改了奢靡腐化之风,八旗子弟们才可能洗心革面。

只是皇上砍向大臣的刀好砍,反倒是砍向宗室的刀,没那么容易拿捏分寸。

终究是一家子骨肉血亲,若是砍重了,反倒是后患无穷。所以皇上变换着刀法,左一刀、右一刀,从各种小事上开始入刀,以期令宗室们能因疼痛开始警醒。

定亲王绵恩,乃是绵字辈皇孙里的长孙,又是乾隆爷长房的王爷,他的代表意义自不待言。

廿廿轻叹口气,指尖儿从“其意殊不可解,其故亦不必究”几个字儿上滑过。

她懂,实则和珅的二十大罪不重要,他贪墨了多少家产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要以他为靶子,向朝臣表明他重整朝纲的决心——首辅大臣皆可手起刀落,其余大臣谁还敢掂量掂量自己项上人头几斤几两?

而定亲王绵恩也是一样,他究竟为何说城中戏园子不宜禁止,他心内想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乾隆爷的长房长孙,是绵字辈里的老大,皇上从自己子侄一辈中的长房长孙开始追究,那其余的宗室子弟,谁又敢觉着自己比乾隆爷的长房长孙还要金贵?

皇上敲响的鼓声,相信但凡有点儿心的大臣和宗室们都应该已经听见了。

倘若他们都能明白皇上的苦心,那自然是大清之福,天下之福。

不过廿廿也在心里轻轻问一句:倘若他们当中,依旧有不知悔改的,甚至反倒将皇上的一片苦心都给当成了对他们的为难呢?

这个江山,哪里好坐。

.

廿廿心下也是沉郁,便丢下宫门抄,起身径自去看绵恺。

绵恺也大了,转眼今年已是虚龄五岁,最迟明年便要进学。

而在进学之前,这孩子也该挪到阿哥所去单独居住。

当娘亲的,都是觉着孩子在跟前儿兴许有这样那样不顺眼的,可是一旦提到要离开,这心便跟被揪扯成了八瓣儿似的,提都提不得,想都不敢想。

除了舍不得,廿廿心下更多的还是不放心。

终究,这是宫廷,而绵恺是绵宁之外唯一的皇子。只是绵宁已是成婚的人了,而绵恺终究还这么小,却也不得不从小就要被前朝后宫,乃至整个天下,将他与绵宁两个摆在一起比较去。

她知道绵宁那孩子好,可是她也终究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受委屈些儿。

越是这样想着,她越是想知道有朝一日她不在身边儿的时候,那孩子会是什么样儿。故此廿廿还是循着一向的方式,没叫人去知会,她是自己鸟悄儿地去的。

在门外听了会子,廿廿的心倒是安定下来些儿,这回没听着九慧或者是绵恺哼哼戏里的调子了。

只是里面没人哼哼戏,却也没有旁的动静。

廿廿皱眉,忍不住轻声问五魁,“怎么这么安静啊?”

五魁皱了皱眉,轻声道,“怕不是三阿哥写大字呢吧?”

廿廿一想也有理,写字儿是得屏气凝神,不能出大动静。

廿廿便悄然入内,层层走过帘幔,一直走到绵恺的书房门口儿,往里瞧——

倒是没错儿,绵恺果然是手里捏着墨笔呢,可是他却没好好儿地在书桌前头,将墨笔摁在纸上写字儿;他却是蹑手蹑脚攥着墨笔,朝一边儿坐着打盹儿的九慧走去了!

廿廿一看就觉着不对劲儿,赶紧胳膊肘捅了五魁一下儿。

五魁也寻思过味儿来了,赶紧一个健步冲进去,一把就抱住了绵恺。

绵恺一见是五魁,便一脸的坏笑,还冲五魁伸手指头,示意叫五魁别出动静,别打断他的好事儿……

然后人家这小人物,攥着墨笔,就冲九慧脸上画下去——

廿廿一闭眼。

这淘气孩子!

如果说寻常人家的孩子,四五岁的时候儿正是什么都不懂、便可着劲儿淘气的时候,可是……这是宫里啊,他是皇子啊。

廿廿心下虽说也心疼儿子,不想给他套那么多的枷锁,可是——身份不同,你要面对的责任、该承担的分量,那就必然是不同的。

五魁不敢拦着皇子,便赶紧手底下悄悄儿掐了九慧一下。

九慧一下子就吓醒了,一看眼前这架势就明白了,赶紧伸手接住绵恺来,和颜悦色地道,“我的小主子,你又想怎么祸害奴才呢?今儿这是想给奴才脸上画个什么啊?”

那淘小子还挺神气活现的,一手依旧坚定地举着墨笔,一手掐腰道,“今儿给谙达画个包公!”

九慧直门儿赔笑,“嘿,小主子这主意好!敢情不用画旁的,直接把奴才脸儿全涂黑,那就有了!”

廿廿在门外也是哭笑不得,终是掀了掀唇道,“好在他是想画个包公,要不我今儿非给他一顿戒尺不可。”

星桂瞧着,也只能是轻声劝,“主子……三阿哥还小呢,明年才进学呢不是?就最后一年的松快了,主子也别叫三阿哥从小规矩太严了。”

廿廿点点头,她也心疼。

她更是从小看着绵宁是怎么打孝淑皇后手底下长起来的,小小的孩子从小就学会了掩藏喜怒哀乐,叫她多少回跟着心疼。

这回轮到自己的孩子,她虽说有时

候也生气,但是却终归不想自己的孩子活得也如绵宁那般累。

想到这儿,廿廿也只好叹口气,轻声道,“回头你私下嘱咐九慧一声,叫他别太纵着绵恺,拿出从前在上书房陪皇上念书时候的严格劲儿才好。”

因九慧曾经是皇上在上书房的陪读太监,故此廿廿寻常也是尊敬着,这样劝诫的话不好由廿廿亲自来当面说,这便叫星桂来委婉提点。

“另外,传我的话,今儿罚绵恺多写三篇儿大字。”

星桂忍不住笑,点头道,“怕三阿哥得以为是五魁告的状。”

廿廿想想,也是叹口气,这便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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