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搬入乌木木王国王宫里的第一个早晨,虽然房间装饰得很华丽,但总感觉不舒服。”
欣南将羽毛笔夹进皮革外皮的小册子中,随后便将这本小册子塞入了自己的衣兜。
自从离开了家乡,她就捧着这本小玩意儿不松手,特玛桃在来时路上也曾问询过,她只道:“这是为了记录异国情况准备的,大统领要求的。”
但只有欣南一人知道,父亲根本没有给她下过这种要求,小册子是她自捎出来的,她将自己在异国他乡所感受到的情绪全部以文字的形式抒发在一页页白纸间。
“呼——”
欣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便走向比她稍高一些的落地镜,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装。
镜中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
乌木木王国地处大陆中心,虽冬日会有白雪飘零,可终归是没有外湾那种终年极寒的地方冷,于是乎,搬进王宫的第一天,欣南便换了一套新制服。
这套衣服不像前一套般给人一股子厚重的感觉了,以轻便为主,由于是乌木木皇家的织工昨晚量完身材后一夜赶制的,甚至还带着些刚清洁过的香气。
“唉……”
欣南看着“自己”,叹了口气,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能够证明自己和家乡所联的,便是那枚铜制的十字星徽章。
她又回想起,特玛桃临行前的那个下午,蚀肆共和国的议事厅开了场盛大的送别宴席。
就在这场宴席上,自己的父亲,斩钉截铁,不容辩驳地宣布了一项决定:将自己作为外交官派遣至乌木木王国。
她依旧无法忘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大脑里除了一片如同窗外的纯白以外什么都没有。
宴会结束,欣南带着眼泪,抓住父亲的衣袖,哭诉道:
“我不要去!为什么是我!卡比吉叔叔不是正式的外交官吗?说到底……”
“决定已经下来了,别闹小家子气。”
“可……”
“欣南!你不是十四、十五岁的孩子了……请端正自己的身份!外交官的工作会帮你成长的,要是一直躲在父亲的羽翼里,就算是再勇猛的雄鹰,也决无法飞翔。”
南十星并不理会自己唯一女儿的苦苦哀求,甩袖而去。
在这天之前,虽然被国内上下的“公民”们尊称为“国女”,但实际上欣南·峨日云却实实在在的是个普通人,甚至对家人的依赖还要超过一般孩子些。
除了偶尔跟随着父亲在公共场合露面,基本就在公学和统领宅邸两点一线。
她并不对那个火红色、绑着辫子的“大魔法师”所述说的凡霍墙之南的多彩天地感兴趣。
欣南·峨日云生来在蚀肆,也就便是蚀肆人,自小便看着窗外日复一日的皑皑白雪至今,也决不羡慕所谓“阳光下的土地”。
欣南深知自己父亲的心意已决,于是乎她悄悄地用袖子擦去了眼泪,在特玛桃临别之时,与南十星挥手道别。
“保重。”
这是她所听到的,父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接着便是骏马的嘶叫声,车轮开始滚动,在厚厚白雪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车辙。
欣南借着马车上的小窗回视着自己离开的路,她发觉,自己现在离家乡是越来越远了。
但是异国的使臣还在身边,父亲留在了那里,接下来的生活必须要靠自己——欣南明白,现在的她,所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整个蚀肆。
她不再表露出过多的悲伤,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从蚀肆都城日夜兼程到凡霍墙附近的这段路程,她都没再开过嘴,特玛桃也注意到了身边这位孩子的异常,可无论她怎么询问,亦或是尝试与她交流,她都不作答。
北国的“国女”离了家乡,在特玛桃并不费多少功夫的传送魔法的帮助下,越过了千万人终身无法穿过的凡霍墙。
就这样,欣南·峨日云正式和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祖国告别,来到了无一熟人的陌生国度,这里的光景,与记忆里的有很大很大的分别。
应女王陛下的要求,欣南在王宫里生活,她拒绝了沈念要给她安排的仆人,起居一概由自己照料。
她也不接受与王室成员同厅用餐,而是特地离了王宫去虽然距离不远,但总归要费点功夫的外交部和他国使臣一同用餐。
无论是王宫的人,还是外交部的人,对这位远道而来的“国女”欣南小姐,评价都不算太好。
“感觉性格有些孤僻……不像好伺候的主子。”
“根本不懂得圆滑处事,我们虽不是乌木国之人,但也是他国大使,她怎只与乌木木的外交人员交谈?”
“总是那么特立独行,也不见得有什么与她交好的人。”
他人的非议,就像一道道咒灵般,回旋往复,飘荡在欣南的耳边,絮绕在心间,无时不刻刺痛着她的神经。
在王宫的一周间,她除了作为使臣的例行公事,在外交部发
过几次言,便再无和他人的交流。
一向繁忙的女王陛下似乎很关心的样子,三番五次派人前来问询,甚至说出了“如果你愿意,朕可以亲自拜访”这样的话。
但她不愿意,她不明白为什么异国的女王陛下会如此的对她上心,宴会上说“欣赏”,现在甚至会愿意躬身前来见上自己一面。
“作为使臣的话,应该是要……”
欣南并未点灯,独自一人蜷缩在松软的西式大床上,嘴里嘟囔着,
“不……不,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她来见我,必须得是我去见她……干脆说明白了,我想回去,她既然那么‘欣赏’我,对我上心,那一定会同意的吧?”
这一周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欣南都在想着“回家”的事,可身边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说出这种话的。
不过如果是那位……那位女王陛下的话?
…………
“很抱歉……不行。”
“啊?”
欣南瞳孔中透露着一股不可置信和深深的震惊。
当女王陛下直截了当地接受了她一个小小使臣的接见请求,甚至于此次接见还是毫无理由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归乡的可能性大了好几分。
可在请求给出的一刻钟之后,沈念冰冷的话语让她如坠冰窟。
“对……对,是在下冒犯了,出使任务是国之重事,怎么能向陛下您提出要回去这种要求呢……是在下考虑得不周了。”
欣南作拜正准备离开,却被沈念一口叫住:
“你要有什么难受的,不舒服,和我说就行,好吗?我知道你一个人来这种陌生地方很不适应,但……”
“吱嘎。”
门被关上了,女王陛下看着紧闭的房门和被推开的椅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欣南脚步不自觉的加快,她近乎是要在王宫的走廊上跑起来,跑得愈快愈好……对,如果跑的够快,就能够回去了?……
昏暗的走廊尚未点灯,此时正值太阳接近落山之时,欣南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个人的身影:
绘声绘色讲述南方故事的特玛桃、一板一眼的君长龙、温柔待人的女王陛下……以及决绝的南十星的背影。
在昏头昏脑,不知所向地冲刺了一番后,欣南慢慢停下了脚步。
她现在才想不到方才女王陛下自称是“我”这种细枝末节,她也想不到方才自己没听陛下话说完就摔门而离有多么失了礼节。
欣南独自一人,站在廊庭的大理石石柱间,旁边就是偌大的御花园,王宫的高墙外,正是片被夕阳染得橙红的天空。
“呜……”
她哽咽了一声,随后便感觉到脸颊上阵阵湿热,泪水夺眶而出。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欣南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情绪,也不管会不会有外交部的人、仆人,甚至是龙相,女王陛下看到自己这副丑陋的模样,她瘫软地跪倒在地,仍旧一个**哭。
“我……我啊……我想回家啊!我真的好想回去啊!”
她近乎是撕扯着自己的声带发出了悲鸣,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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