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有块空地,原先是先帝为禁军所设的练兵场,但后来在新帝即位后,将禁军统一纳入了皇宫军制管辖,这地方也就空了出来。
禁军练兵也算是军事机密,知道这地方的人本就稀少,空闲后也无人征用。因此,这里便是顾骄自小跑马的最佳场所。
顾骄与沈清一人一马,从出了城的护城河一直往京郊方向奔。
二人骑术难分伯仲,顾骄跑起来也就毫无顾忌,半个多时辰,时速不减,策马扬鞭,将胡乱的思绪都散在风里。
“吁!”
顾骄减速停在了鹭湖畔,再向前就能看到原练兵场的大门。
“这儿是我以前最常来的地方。”
因疾行,顾骄的气息间还带着粗喘,却不影响他言语中回忆的轻快。
“父亲严厉,习武、锻炼日日都不能落下。每次我厌了,不想做那些枯燥的训练,就偷偷溜出来,在这湖里抓鱼抓虾。”
他翻身下马,又把沈清从马背上牵下来。马匹似是对这里十分熟悉,自顾自地找了片空地寻新鲜的草叶吃。
顾骄牵着沈清的手未曾放开,拉着他坐在湖边,另一只手摘了根长长的叶杆叼着玩儿。
“每次都是先被师傅发现,一开始还会害怕,怕他给父亲告状。后来发现,师傅比我会玩儿,什么烤虾、飞石漂,都是师傅教我的。”
沈清忆起幼时偶然见过的一次顾老将军,高大、威严,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顾骄假意恼怒,抽出嘴里衔着的叶杆子作武器,在沈清脸和脖子处来回逗弄。
沈清也不怕,只是叶片扫过脸颊有些痒,揭过衣袖擦擦才回话。
“我只是想着主子可能会被老王爷发现,然后被追着罚。”
“他才不会追呢?父亲身上总是带着弹弓,还有用草籽缝成的弹丸。只要我一跑,他就用弹弓打我。那个东西有韧劲儿,打着疼,却不留疤,连带着我回家给母亲告状都嫌丢人。”
沈清听得很认真,好像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就能窥探到他从未见过的顾骄。
从习武趣事到父子第一次一起上战场,顾骄零零碎碎地挑着讲给沈清听,一开始心中的痛苦与愤怒逐渐化解。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接受了父亲和母亲的去世。只是不可见人的阴谋一朝显露于人前,顾骄仍然觉得窒息。多少的兵书策论烂熟于心间,却抵不过朝廷中人防不住的暗箭。
仇要报,命要偿,却不急在这一时。
绿水青山,这里没有京都的尔虞我诈,也没有战场的残酷拼杀,两个人只是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沈清眼中显露的是从未有过的兴奋,顾骄不禁觉得有些心疼。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常带你来。”
沈清犹豫,有些挣扎不知该不该说。
这鹭湖他比谁都熟悉,但却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
顾骄注意到了他的迟疑。
“怎么了?”
沈清摇摇头,算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没,就是想说,这里我来过。”
他抬手朝东边指去,是一片密林。荒草丛生,好似很多年都没打理过了。
沈清继续说道。
“穿过树林是一堵很高很高的围墙。那里面就是暗卫营。”
“我自小长大的地方。”
顾骄有些诧异,虽说暗卫营如今归他管辖,他也去过营里无数次,却从没绕到营地背后过,因此也不知道两个地方离得如此相近。
顾骄知道暗卫营训练人的狠辣,从沈清身上无数的疤痕就得以窥见。
“要是我更早看清就好了,救你出来,你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虽说不切实际,却是顾骄心之所照。若能更早认识沈清,识清心意,就不会出现上一世那么痛苦的结局。
沈清摇头,在心中默念:
你早就救过我了。
他抬头,与顾骄对视,眼眸明亮如皓月星辰。
沈清坚定地开口。
“主子早就救过我了。”
那日艳阳高照,幼时沈清挨过了板子,刚被罚完在场上顶着烈日扎马步。细密的汗水流进伤口,疼痛难忍。每个跟风看不惯他的暗卫路过都会嘲笑一番。
刑罚一过,他向往常一样从东南角的洞口溜出来,到鹭湖边。
但这次,他不是来散心的。
辱骂、责罚、孤立,好像从他有记忆开始就存在,他不知缘由,亦不清楚为何只有他会如此境遇,明明都是选进来的孩子。
他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夏日无风,烈日明媚如骄阳,沈清的心却和湖水一般平静,泛不起一丝波澜。
跳下去吧,冰凉的湖水好似在呼唤,这是沈清觉着最好的归宿。
想着便就这么做了。
只是还没等扎进水中,一股巨大的力道勒着他的脖子,让他摔在了地上。
“活着不好吗,非要寻死。”
这人立于白马之上,顶着日晕有些看不清面容。
沈清不适地咽了咽口水,刚刚脖子被衣服勒得有些发痛。
但此人救了他一命,天然的有些亲近,心中的挣扎脱口而出。
“活着痛苦,不如死了。”
那人翻身下马,虽然锦衣华服,却不拘小节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沈清发现他眼眶发红,头上也冒着虚汗,好像刚刚哭过似的。
“活着才有希望不是?”
“报仇也好,以命偿命也好。”
那人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可我做不到。”
沈清试过了,终无天日的营地就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大剑,让人窒息。里面的人除了四哥都是小刀,一寸一寸地凌迟着他。
沈清身上的衣服不大合身,几经挣扎,露出了背上、手臂上的伤痕,新的旧的交错,触目惊心。
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瓶金疮药,从瓶身就能看出此物的昂贵。
“拿着,涂在伤处,几日便可见好。”
他把东西塞到沈清手中,才继续说道。
“你做得到。总有办法的,只要你足够强大。”
足够强大……沈清在心中默默重复着。
但他还是有疑问。
“你为何要救我?”
那人转头看向他,沈清这才看清,此人不过也是少年,最多比他年长个五六岁。他眼中虽含泪,却也明亮胜过骄阳。
“我不能救下我父亲,但我想救下你。”
沈清不懂,那人也没解释。
他只是用袖角捂了捂眼睛,重新翻身上马。
“总会有目标让你能坚定的活下来。”
“命只有一条,别轻易放弃了。”
声音随着马蹄远去,散在风里。
沈清认清了他腰间的玉佩,他见过,在一年前来的大人物身上。沈清轻功考核第一,那人还夸了他。
那是顾王爷,连掌事大人都要跪拜的人。
但马上的少年却还年少,应当是世子殿下,他们这批暗卫本就是为世子殿下准备的。
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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