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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小说:

错付后决定和妖妃HE

作者:

悬刀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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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入寝殿,扑面而来便是一股药味与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的浓烈异香。

路怀雍眼中闪过厌恶之色,转头问身边候着的老太监:“陛下伤势如何了?听闻那北鞍人以数千幼童心肝祭火炉,铸出的箭矢可破龙鳞?”

——盛朝皇室皆为真龙后裔,寻常刀枪伤不了其发肤分毫,只能以邪法破之。

去年第一场雪后,北鞍蛮夷趁边关松懈举兵来犯,连占三城,惹得朝野震动。

宣武帝贺晃川力排众议御驾亲征,称除夕前必带众将士凯旋而归——如此狂言,无论换做哪个将领,任凭他威名在外,群臣心中都要打鼓,但出自贺晃川之口,却是无人敢质疑。

果不其然,年关刚过边关便传来大捷的战报,待到除夕前夜,大军更是如期而归,臣民夹道相迎,山呼万岁之声排山倒海。

庆功宴上,贺晃川身披一身沉重银甲与群臣推杯换盏毫无异样,直到宴席结束宣御医至和光殿,才知中了北鞍暗箭。虽箭头只入肌肤毫厘,但铸箭之法过于凶烈,伤口始终未曾愈合,大军返京途中又拖了这么久,恐阴煞之气伤及心脉。

“回君后,御医说已无大碍。”康福恭敬道:“那箭伤虽阴邪,但陛下亦非凡体,只是到底伤了元气,龙体尚虚,还需时日静养。”

听到君后这声称谓,路怀雍眉头微蹙,却是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冷淡地略一颔首:“陛下这里有我侍奉就好,你们都退下吧。”

康福闻言略一踌躇,可思及陛下御驾亲征期间,连监国之权都给了这位,宠爱信任可见一斑,又怎会在意这点细枝末节?他还是勿要做那不识相的刁奴的好。

想罢便应声诺,带着宫女鱼贯而出。

路怀雍紧绷的神色稍缓,暗暗攥紧袖中之物,几番深呼吸后,他端起汤药走绕过那扇刻着五爪金龙的小叶紫檀屏风,来到龙床前。

越是靠近,鼻间萦绕的那股颓靡艳丽的香气就越发浓烈,路怀雍厌恶至极,屈辱的记忆涌了上来,心中不由低骂了一句:“□□!”

他知道那是龙血的味道。

龙性本淫,龙血亦有催情的效用。

他十七岁那年,因为讨伐妖患有功得以随父亲威远侯一起拜见先帝,先帝那天似乎甚是开怀,笑着打趣身旁当时还是太子的贺晃川:“太子今日来得赶巧,依你看该如何赏威远侯世子?平素总是你立了功就马不停蹄地朝我讨赏,半点都不肯亏待自己,想来对这些应该独有心得才对。”

路怀雍当时惊异于天家父子相处竟也能如此亲昵,反应过来才发现贺晃川打量了他良久,他不敢直视太子容貌,只是盯着那轮廓优美的下半张脸,见其半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言说:“孤会给世子最好的赏赐。”

——便在面圣结束后邀他到东宫一叙,赐了他一杯掺了龙血的酒。

路怀雍至今仍记得那股仿佛摄人心魄的醉香。

那夜荒唐后,尚且年少的他以为自己酒后失态冒犯了储君,醒来后满心绝望地跪在塌下请罪,贺晃川却在欣赏完他诚惶诚恐的神情后,好整以暇道:“你饮了孤的血,便如同摄走孤一魄,倘若不常伴在侧,孤恐怕心神难安。”

果然,三年后贺晃川登基,便强召他入宫侍奉。

渐渐自往事中抽离出来,路怀雍重新将目光落在龙床上。

自那时起已经十九年过去,贺晃川的容貌却好似没什么变化,他此刻慵懒地倚靠在垫高的软枕上闭眼假寐,仅着一身轻薄的白底绣金莲图样寝衣,衣襟松垮地耷拉在锁骨边缘,黑发未束,如同穿石瀑布般披在肩头,散落在锦被上,仪态间并没有帝王该有的庄重。

尤其是那双眼睛,尽管此刻正闭着,却仍旧能瞧出那双眼的形状——对于成年男子来说有些太大了,眼睑弯弯的,眼角是略微下垂的弧度,密如鸦羽的睫毛在仿佛冰雕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瞧上去竟是格外天真无邪。

光看贺晃川的外貌,不清楚的大概会以为他是刚及弱冠的少年天子,甚至还是软弱可欺的那种,但从贺晃川二十五岁那年踏着血路继承大统,至今已稳坐江山十六余载,朝野上下向来令行禁止,无人敢触犯龙威。

而在私下里,他却放荡纵欲,索取无度,丝毫没有作为帝王的矜持。

就是这样一个人,沉睡时竟然像个懵懂无辜的赤子。

路怀雍讽刺地笑了笑,多少年了,他还是会被这副皮囊所迷惑。

坐下来,他俯身凑近沉睡的天子,目光瞬间便锁定了对方胸膛上的伤口,面上闪过冷厉的决绝——数千孩童的性命,就为了制造这一个小小的破绽,倘若今日不能手刃这暴君,他将无颜再存活于世。

想罢袖中的黑色短剑便缓缓滑出,铸造工艺赫然是同那北鞍箭矢出自同一手笔。

但还未动作,床上一直没动静的贺晃川竟突然动了动眼皮。

路怀雍心神一震,及时收招,凑近轻声道:“是我,陛下。”

贺晃川渐渐睁开了眼。

这副相貌带给人天真无邪的幻觉瞬间消退的一干二净。

常年身处高位养出的冷淡威仪足以抹平一切相貌上的沉静柔美。

他明明长了双桃花瓣形状的下垂眼,眼珠是灿烂的金色,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有种金铁般的冰冷坚硬,但又锋芒逼人,或许是刚醒来有些恍惚,他眼珠在半垂的眼皮下略微转动了一会儿,才落在路怀雍脸上。

“哦——倒是稀奇。”贺晃川拖长了语调,露出几分揶揄的笑:“听康福说你一夜未合眼在偏殿等到现在,何时这么挂心我了?”

这只是句打趣的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路怀雍攥了攥手心,神情有些紧绷,为了不让贺晃川察觉到异样,他迅速收回视线,垂眸生硬道:“关心陛下的安危,本就是我为臣的本分。”

对于夫妻间而言,这种回答未免过于恭谨,但相比路怀雍往常的横眉冷对,这就已经算是讨好了,贺晃川闻言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爱怜地端详着他的脸:“总算没叫我平日里白疼你。”

又是这般轻佻放荡的态度!路怀雍倏然咬紧牙关——贺晃川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原身为威远侯世子,文韬武略同辈中无出其右者,但在这暴君眼里,自己浑身上下值得称道的就只有这副能取悦他的皮相!

再也掩饰不住嫌恶,路怀雍猛地偏过头,避开那只手。

贺晃川倒也没动气,挑眉道:“好端端地,又闹什么脾气?”

“陛下。”按捺着澎湃的杀意,路怀雍面色紧绷地问出多年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话:“你究竟是真心爱我,还是爱我这副皮相?”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相比他的沉重,贺晃川的回答就有些轻飘飘,勾起嘴角道:“自是真心爱你这副皮相。”

嗡地一声长鸣,利刃划破空气,路怀雍眼中怒火熊熊,毫不留情地直取贺晃川的胸口。

然而下一秒,他并没有如愿看见那张脸上露出惊惶失措或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贺晃川竟是早有预料般,两指稳稳夹住匕首刀锋,任凭路怀雍有拔山扛鼎之力,此刻却也不能将刀锋再推进分毫。

很难想象如此压倒性的力量竟出自龙床上纯真无暇的“少年”。

路怀雍惊骇不已,但容不得他想太多,转瞬刀刃便断成两截,摔落在地,而他也被一股强大的内劲震出两丈远,撞倒了屏风,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单膝跪地支撑着吐出一口鲜血。

他鬓发散乱,脸上浮现出挫败不甘的含恨之色。

“嗤……”贺晃川忍俊不禁:“你这副好像落水狗丢了魂的模样,朕也很喜欢。”

这并不是讽刺。

第一次见路怀雍,贺晃川就喜欢上了对方那副容貌,让他想起曾经在边疆带兵的时候,白茫茫的雪地与月光交相映照下的那柄寒枪——雪亮锋利,冷硬不可弯折。

此后十三年,那张脸上流露出的任何神情,无论是屈辱、隐忍、难堪或是憎恨,贺晃川从来都没有看腻过,尤其是眼瞧着他成日张牙舞爪恨不能将自己先杀之而后快,但到了床上却被撩拨得欲罢不能的样子……

都让他喜爱至极。

“贺晃川!”路怀雍咬牙切齿,几乎是用尽全力咆哮道:“我不是你的玩物!”

被他如此憎恨地盯着,贺晃川笑容淡了些,赤脚下了床,大概是牵动了伤势,他低低咳嗽了两声,接着朝路怀雍走来。

“刺杀帝王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贺晃川弯腰拽起他的衣襟:“我早知你图谋不轨,却还是陪你玩了这么一遭,甚至愿意当做无事发生照样宠你……一个玩物能让我做到如此吗?”

贺晃川以为自己对路怀雍已经足够好,换做旁人哪怕是块石头也该会摇尾巴了,毕竟是帝王的宠爱与宽容,他究竟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路怀雍目眦欲裂:“就是因为只拿我当个玩意儿看待,你才会这般无所谓,不过是高高在上的施舍罢了,你当我稀罕吗?”

他说完以为会看见贺晃川失落愤怒,但没想到后者却道:“既不稀罕,为何我赐予你的权柄,路家的势力,你一样也没有拒绝过?”

路怀雍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他受贺晃川逼迫留在宫中,最想要的东西唯有自由,除此之外,不论贺晃川把什么捧到他面前他都不屑一顾,不过是日复一日地得过且过罢了,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你瞧。”贺晃川低头在他耳边轻语道:“你心里也清楚我爱重你,才把这些都当作理所应当,我强迫你,你又何尝不是仗着我的宠爱肆意妄为?”

路怀雍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有预感,再说下去就要触及到那他始终不敢面对的真相。

“住口!”

“这就受不了了?看来这些年你被我捧得太安逸了。”贺晃川打量着他暴起青筋的脖颈,忽然神色一凛,动手扯开他的衣襟,露出的结实胸膛上遍布暧昧的痕迹。

“果然。”贺晃川脸上头一次浮现出怒意,他冷笑道:“我就道你怎么突然忍不住了,原来是早与我那好弟弟暗通款曲,想要弑君夺位……呵呵,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不成?放着好好的君后不当,偏要铤而走险,就算你扶老七上位又如何?兄夫弟承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老七他敢吗?”

御驾亲征前,贺晃川就已经发现了老七与路怀雍之间的端倪,但还没腾出空来处置,边境便传信告急,况且黎太后与先帝共育有四子一女,却因他的缘故死的死走的走,只余老七因为当时年幼逃过一劫,如今便成了黎太后唯一的精神寄托。

是以贺晃川出于对黎太后的愧疚,平时对老七多有容忍,哪怕亲眼撞见他和路怀雍滚作一团,贺晃川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顶多将他远远打发到个鸟不拉屎的封地去,眼不见为净,但假若对方图的是弑君夺位,那他恐怕只能让母后再次承受丧子之痛了。

“少用你那种阴险的心思来揣度我与青屿!”路怀雍恶狠狠道:“与权势无关,我想杀你只是因为你昏庸无道!不堪为帝!”

“朕昏庸无道?”贺晃川气笑了:“朕登基十六年来,励精图治,从未有一天懈怠,如今江山也果然如世人期许那般海晏河清,时和岁丰,倒是你——”

他捡起地上刚刚被崩断的刀刃:“刺杀朕,你只凭一腔孤愤,可曾想过后果……”

话未说完,贺晃川凝视着那刀锋忽然脸色一变,惊怒道:“这是……北鞍的铸造手法,路怀雍!你竟与那帮蛮夷勾结!?你可知就为能打造出伤我的武器,那北鞍在边境屠杀我两城子民?”

与方才游刃有余的闲适不同,贺晃川这次真的雷霆震怒,他身上杀意毕现,甚至因为气血翻涌的缘故,胸口的伤再次崩裂出血。

路怀雍看得真切,机不可失,他顾不上伤势,强行用内力催动断剑从贺晃川手中射出,直奔胸口。

电光火石间,断刃快如闪电,转眼就至近前,但只堪堪划过肌肤,沾了点伤口的血液,就被贺晃川的护身内劲弹开。

而与此同时,贺晃川也一把扼住路怀雍的喉咙,正欲就地处决,忽然间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低头一看,胸口的伤竟绽放出一朵诡异的花,血液源源正不断奔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哈哈哈……这是以枉死者血肉铸成的诅咒,与射伤你的箭矢乃是出自同根,但要更猛烈……”路怀雍口吐鲜血:“昏君……你将血液流尽而死……”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颓靡艳丽的味道,贺晃川脚步踉跄,不自主地松开路怀雍,感到生命正在快速流失,他抬起苍白的脸,瞳孔逐渐变成诡异可怖的金红色,沙哑道:“你就这么恨我?宁可让那些无辜子民陪葬?宁可让北鞍渔翁得利?宁可让江山陷入风雨飘摇?”

“我知道我犯下了滔天大罪,但我不后悔。”路怀雍强撑着道:“所以我会同你一起死,算是赎罪……”

“赎罪!?”贺晃川的金眸一缩,忽然间仰头狂笑,任由鲜血喷洒,接着猛然收声,纯真的面容化为狰狞的炼狱修罗:“天下苍生!你赎的起吗!?”

说罢抡起掌风将路怀雍击出殿外,自己也大踏步地走出去。

不出所料,外面埋伏着老七的人手,此刻正摆起架势对他严阵以待,而老七——贺青屿,见到路怀雍气若游丝,立即奔过去将人扶在怀里。

“你怎么能背着我一个人胡来!我早就说过,宁可功归一篑,也不愿你冒这种险……”

与贺晃川少年般天真纯良的迷惑性外表不同,贺青屿的样貌有八分是随了他们母亲黎太后,都是华丽矜贵的长相,俊美艳丽而不失威仪,看起来更符合公子王孙的身份。

当年那场宫变后,黎太后担心仅剩的幼子再遭长子毒手,圈着贺青屿寸步不离自己的同时,对贺青屿的教养也格外严苛,就是怕养出骄纵的性子,哪天再因惹了贺晃川而招致杀身之祸,因此贺青屿在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孩童的朝气,处处循规蹈矩,眼睛里早已失去了生动。

但此刻他望着路怀雍的眼神却分明透着愤怒和悲痛。

路怀雍见状竟还强撑着安慰他:“别难过……我的阿屿不该露出这种表情……”

贺晃川也已经是强弩之末,看着他们在这关头还在耽于情爱,心里既难以置信又憎恶至极,斥道:“蠢货!机关算尽搭上性命最终还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偏偏我贺晃川一世英名,竟栽在你这蠢货身上!”

听到他的呵斥,贺青屿猛地抬起头,恨意点燃了他那双总是死气沉沉的眸子,头一次,贺晃川认识到这个总是软弱不争的弟弟的确跟他留着相似的血液。

“呵呵……”与贺青屿相反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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