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云照白伸出手,在拂衣的额际轻轻一敲:“进宫一趟,想必你也累了,用完晚膳早些休息。”
“好。”拂衣打了个哈欠,懒散地往椅背上靠:“皇后娘娘待我十分亲近,看来我没招惹过那位皇子殿下。”
“越说越不像。”柳琼枝理了理拂衣披散在身后的青丝,语气温柔:“困了就先去睡,用晚膳时再叫你。”
“嗯。”拂衣侧着脸,在柳琼枝掌心蹭了蹭:“娘亲,那我先回房。”
等拂衣起身离开后,柳琼枝脸上的温柔渐渐散去:“后日宁王大婚,你这几日多陪陪你妹妹。”
“母亲担心小妹?”云照白倒好茶递到柳琼枝手中:“您且放一百个心,小妹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若是如此,倒也好。”有了云照白的宽慰,柳琼枝勉强放下心来。
天色将明,拂衣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间听到贴身侍女秋霜与夏雨的声音。
“小姐,林小姐与杨家二公子急着见您。”
“谁?”拂衣抱着被子坐起身,秋霜用浸过热水的帕子给她擦脸:“从小跟您一起玩到到大的杨二公子与林小姐。”
“嗯?!”拂衣顿时清醒过来,跳下床套上外袍就往外间跑。
“小姐,鞋!”秋霜拎着鞋,夏雨捧着披帛,匆匆追了出去。
“老大!”
“杨二,林小五!”拂衣奔向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林小五紧紧抱住。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林小五激动得热泪盈眶:“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三年,我们是怎么过的?”
拂衣看着她与杨二郎丰盈不少的脸蛋,犹豫道:“天天吃喝玩乐?”
“你不在,我们哪有心思玩乐。”林小五瞥了眼身边胖墩墩的杨二郎,沉默片刻:“每当我们想你的时候,就靠吃东西来缓解相思,你看杨二郎都胖了。”
拂衣:“……”
她嫌弃地推开林小五:“差不多得了。”
“胖是胖了些,但我们想你的心是真的。”杨二郎挤过来,笑得眼睛眯成缝:“前夜听说你回京,我们昨日就来找你,没曾想你进了宫。这不,今日我们连懒觉都没睡,一大早就来看你了,是不是特有情义?”
“确实挺早。”拂衣打个哈欠:“你们俩先等着,我回里间梳洗一下。”
“好。”林小五找椅子坐下,对秋霜道:“秋霜,快给我们来点吃食。大清早的,我们什么都还没吃呢。”
“请林小姐与杨二公子稍候,奴婢这就叫人准备早膳。”秋霜笑着吩咐小丫鬟去厨房取朝食,自己留下来照顾两人。
拂衣洗漱好出来,就听到杨二郎与林小五坐在桌旁,问秋霜有关她落崖一事,她走到两人中间坐下:“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这不是想等着你一起出来吃吗?”杨二郎殷勤地给拂衣舀好粥:“老大请用。”
“多补补。”林小五往拂衣的碗碟里夹了好几样菜,吸了吸鼻子:“幸好你没事。”
“都好好吃饭。”拂衣见两人要哭不哭的样子,失笑道:“这两年我不是常常给你们送充州的土仪回京,怎么过了这么久,还哭上了?”
“总要见到你,我们才能放心。”林小五捧着一块点心,抽抽噎噎道:“若非我跟杨二郎家里有爵位,轻易不得出京,我们早在三年前就想赶去充州了。”
“还算有点脑子,没有真的跑来。”拂衣被两双眼泪花花的眼睛看得心慌,给他们一人舀了碗粥:“先吃饭。”
林小五与杨二郎偷偷对望一眼,没敢告诉拂衣,其实当初他们已经偷偷溜出京城,只是没跑多远就被家里人抓了回来。
两人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一顿朝食用完,又恢复了往日嘻嘻哈哈,闹着要带拂衣出门玩。
院门外,云照白听着妹妹院子里传来的笑闹声,问守门婆子:“小姐的朋友来了?”
“回公子,杨老侯爷家的二公子与安平郡主家的林小姐一早就来找小姐了。”
云照白听着妹妹开心的笑声,把手背在身后,无奈轻笑着转身离开。
拂衣被杨二郎与林小五带出云府,一路直向南街奔。
“听说你回来,大家都很开心,在南街的彩音坊置办了几桌,就等你过去。”林小五掀起帘子往外望了一眼:“你放心,吃的喝的还有唱的曲,全是你喜欢的。”
拂衣还没来得及答话,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杨二郎掀起帘子问马车夫。
“二公子,前面有送嫁妆的车队。”
遇红白喜事让三分,是整个大隆朝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是……崔家的嫁妆车队?”杨二郎仔细看了看,想到拂衣还在马车里,连忙放下帘子,对拂衣与林小五道:“有送嫁妆的经过,让他们先走。”
见拂衣伸手准备去掀帘子,杨二郎赶紧一把拦下:“也没什么好看的。”
拂衣笑眯眯看着杨二郎,见杨二郎神情越来越紧张,于是放下手:“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杨二郎偷偷松口气,吩咐马车夫换条街道走。
到了彩音坊,拂衣刚下马车,就被一群纨绔公子千金簇拥着迎进大门,动静大得半条街都能听见。
“那是什么人物,竟引得这么多公子小姐出门相迎?”
“没看清,多瞅瞅。”
“那个穿红色外衫的公子,好像是皇亲国戚?”
“嚯,这么厉害?!”
“拂衣,尝尝这个茶。”
“喝什么茶,尝尝这里新出的酒。”
“坊主,让人唱起来跳起来,今日是团聚的好日子,热闹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拂衣嘴里叼着点心,左手端着点心,右手捧着茶盏,浑身上下挂满大家送的东西,好在她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很快就与大家亲亲热热玩在一起,仿佛从未与众人分别过三年。
大家兴致上来,有人跑去台上唱曲子,有人拨阮咸,杨二郎也跟着上去弹琴,因为弹得太难听,被大家轰下了台。
“啧啧啧。”拂衣捂着被琴音摧残的耳朵,摇头叹息:“三年时间你们是只长个子,不长本事。”
杨二郎嘿嘿一笑,理直气壮道:“咱们都是纨绔,就三年时间能长多少本事?”
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拂衣起身走到台上,朝弹琵琶的乐人招了招手,乐人把琵琶递到拂衣手中。
琵琶声一响,众人纷纷沉默。
杨二郎扭头看林小五:“我真傻,究竟在期待什么?”
大家都是纨绔,他们弹得难听,难道老大就能弹出天籁?
带着酒意的拂衣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叮铃哐啷弹完一曲,心满意足地走下台,矜持道:“有一段时间不弹,手生了。”
“真是酣畅琳琳的一首曲子。”杨二郎竖起大拇指:“堪称杀机四伏,意境惊人!”
“过奖过奖,也没那么好。”拂衣就着一位穿着绿衫的纨绔小姐举杯的手,含笑饮尽:“这酒怎么比方才好喝,难道是因为你亲手端来便别有滋味?”
“去你的。”绿衫小姐面颊微粉,把拂衣推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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