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到了。
林鸥哧哧笑了,她故意发的动态,故意仅陆屿一人可见,故意看他会不会有所反应,故意钓他。
果然!
小狗就是很敏感啊,从来藏不住自己的心事。
她仿佛能看到他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屏幕,咬牙切齿地敲下,“我不能被白白欺负了”这几个字。
每个字都浸在醋海里,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难以掩饰的酸味。
林鸥就着他的酸,满足地又咬下一口,滚烫的汤汁漫过舌面,鲜甜的虾仁混着剁得细碎的荠菜在齿间迸开,裹挟着姜末的辛香在口腔逡巡,味道好极了。
逗他也好极了。
林鸥忍不住笑,故意不回复。
手机又在餐桌上嗡鸣,震得她放在屏幕上的手指轻颤。
陆屿:“在我们关系没说清楚前,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算了。”
陆屿:“林鸥,你得给我个交代。”
林鸥把他的话,用他的口吻在脑海里自动读了一遍,品出点义正言辞又委屈巴巴的味道。
她的指尖在手机上悬了半分钟,恶作剧地打了几个乱码:“nswdthxg。”
然后索性关了屏幕,不再去看对话框,下决心晾他。
谁让他昨晚让她心神不宁了一夜,他的那个小红心的关注像根羽毛,整夜在她心尖上挠来挠去,她也得让他尝尝心焦的滋味。
吃好早餐,林鸥先洗了个澡,浴室里氤氲的水汽裹着薄荷香波的味道漫出来,她把发梢的水珠甩在镜面上,一身清爽,感觉又活了过来。
本来今日的安排就是收拾新居,她已经做好大扫除的准备,但Lucas这个房东太称职了,哪里像需要打扫的样子,倒像是误闯了样板间,一切都干净明亮。
她可以放心地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脚趾被晨光晒得暖融融的,只需要整理自己的东西就可以了。
最重的行李箱还躺在玄关,"哗啦"一声,藏书从箱子里倾泻而出,严歌苓和汪曾祺滑在最头上,走到哪都习惯带着几本书,但能不能打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是装进去就是安心,仿佛这些铅字筑成的堡垒能镇住漂泊的魂。
换上从国内晾晒好的140支灰黑四件套,阳光从亚麻窗帘的罅隙里漏进来,给魅.惑的黑镀了层流动的金箔,林鸥把自己摔进新铺的床被上,看光影在空荡的天花板上作画,任由黑色丝绸温柔地裹在自己身上。
她在吃穿用度上并不是个奢侈的人,但却很舍得斥巨资买床品,她挑床品比挑男人还要苛刻,有时候遇到喜欢的,会花七八千买一套床上四件套,林鸥不觉得这是奢靡,当陷在柔软和细腻的被窝里时,把每个毛孔都熨得舒展,那些白日里被撕碎的自尊,又顺着支支纱线的纹理重新织补妥帖。
它就像是林鸥的无线充电器,哪怕她只剩1%的电量,它也会无声地拥抱住她,瞬间满格。
收拾地差不多,林鸥想出门买两束花,为了查附近哪里有花店,她这才记起手机这一回事。
噼里啪吧,刚解锁,就弹出一连串的提示音。
林鸥打开小红书,都是陆屿发的。
陆屿:“这是什么意思?”
陆屿:“还是什么暗示?”
五分钟后——
陆屿:“是密码学吗?”
中间隔了半小时——
陆屿:“我去问了专家,这根本就是乱码!”
又撤回了三条,不知道说了什么,紧接着又是多条。
陆屿:“你又在和我装糊涂是吗?”
陆屿:“还是你想赖账?”
陆屿:“怎么不回消息?在忙吗?”
陆屿:“在和谁忙?”
林鸥看得发笑,就好像一只小狗狗在她耳边汪汪汪地叫着,负屈含冤。
她化了个淡妆,换了条挂脖露背红裙出门,刚按了电梯下行键,就又收到他的消息,很焦急。
陆屿:“是不是遇到危险了?这是在和我求助吗?”
陆屿:“别怕别怕,我找人来救你。”
看来不得不回复了。
电梯门开了,林鸥没进去,站在走廊里敲字,“哦不好意思,早上看到你的消息想回复来着,但不小心被我男朋友的胳膊肘按到了,现在才有空回你。”
她勾唇,为了不辜负他发这么多条,林鸥也多回了一句,“不过冒昧问下,你是周几的弟弟?”
对话框就此沉默。
直到林鸥走出单元门,依然不见陆屿回话。
伤到了?
林鸥戳了戳他的头像,白T,白工装裤,一身日系打扮,露齿笑得灿烂,少年是自由无畏的风,从不伪装自己的热烈。
可林鸥做不到,她对所有一切以爱之名的束缚,都持悲观态度,亲情如此,爱情也一样。
她做不到在收不到他消息时,像他那样紧追不舍地问是不是在忙,她怕对人家是一种打扰。
就像妈妈走的那天,她不敢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只是乖乖地坐在家里的小木凳上,从下午坐到了天黑,等到了出海捕鱼晚归的老林。
老林也只是摸摸她的头,叹了几口气,没说什么。
可能林鸥的性子就是随了老林,怕麻烦,也怕麻烦别人。
在大学的时候,她尚且还留有一份天真,也像周围的女大一样,认认真真地谈恋爱,把头像和朋友圈背景都换成情侣照,在被窝里说着亲密私语,煲电话粥好几个小时,听对方的声音入睡,牵手,拥抱,亲吻都有不同的纪念日……
但对方依然和相亲不到一个月的女孩结了婚,她还是在朋友圈看到同学发的婚礼现场才知道的。
但知道了也没怎样,没有对峙,没有纠缠,她只是删除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
所以爱来爱去,结局都一样,都会殊途同归。所以她很难像叶可所说的,兴致勃勃地去恋爱,那是需要耗费巨大心力去维系的,爱人需要能量,像她这样连多问一句话都觉得麻烦的人,给不起爱。
早点让陆屿认清她对爱情的玩世不恭也好,他早晚就只是周几的弟弟的代名词。
林鸥点开手机日历,看了一下,2024年的芒种是周三。
挺好,是个周中,离哪天都不远不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介于理智和感性的边界,以后得每个周三,都适合虚无缥缈地想一想他,不过分。
花店在普罗文萨街上,林鸥站在玻璃橱窗前,红裙在复古的哥特建筑里像团跳跃的火焰,她伸手拨弄门楣悬着的铜铃,清脆声响惊动了正在整理花材的银发老太太。
“Bondia!”(上午好)老太太放下手中的剪刀,亲亲热热地迎过来,“Reina,Quinesflorsvoleucomprar?”(尊贵的女士,想要买什么花?)
是加泰罗尼亚语,巴塞罗那的本地居民多数都用加泰语交流,所以林鸥来之前,学了一点,能听懂一些,但还不会说。
“是要去约会吗?”老太太很热情地介绍,挪进绣球花丛里,将开得最饱满的郁金香递给她,奶白花瓣像少女蓬松的裙摆,"送给爱人,郁金香最合适不过了。”
林鸥的耳垂微微发烫,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皮质牛角包,早间的心情太过美丽,确实像是要赴约的打扮,"我想买束能摆在新家的花。"
她用带着东方口音的西语解释,尾音被巷子里手风琴的旋律轻轻托起。
"哎呀呀,"老太太突然凑近,皱纹里盛着的笑意晃出细碎金光,"这么漂亮的姑娘,这么好的天气——"
她佯装生气地拍打空气,腕间银镯叮当碰撞,"不去约会简直是对太阳神的冒犯!"
玻璃瓶里的水珠正巧滑落,滴在林鸥的手背凉丝丝的,手机有震动,她忙点开看,是购物网站促销的消息,余下,没有其它通知。
说不上是期望还是失望。
她强迫自己专注于老太太包花,老人灵巧的手指在花材间翻飞,香槟玫瑰裹着晨雾般的薄纱,洋甘菊像撒落的星子,尤加利叶在浅绿缎带里舒展成风的形状。
当整束花递到面前时,她恍惚看见地中海的阳光被卷进了花瓣褶皱里。
付钱时老太太偷偷往花束里塞了支含苞的郁金香,她眨眨眼,“那就做自己的爱人,美丽的姑娘。”
那就做自己的爱人吧。
赶在天黑前,和自己约会吧。
林鸥站在米拉之家的波浪形天台上,感受天才建筑师高迪对曲线的无限热爱,这是一座没有直角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