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清丹!
山溪礼突然想起花衔青那一枚还没给他呢,还好章闻没有先对他下手。
她心有余悸,急忙掏出那两枚丹药,一股脑全递给他:“小花,你收好!”
花衔青看着她镇重的神色,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若是昨晚章闻决定对他下手,那今早消失的便不是李婉,而是他章闻了。
他低头看着少女摊开的柔软掌心,把两粒都收下了。他可不想她的身上留着些莫名其妙的人给的东西。
随后他柔声开口:“姐姐,你没发现章闻只害女子吗?”
此话一出,山溪礼顿时了然。
“难怪…客房全是女子喜爱的装潢。而且当时在林中遇到哑仆时,他们似乎也对你很惊讶,应是离得远时没看清,把你当成了女子。”
哑仆李清适时补充道:“章闻每半月就会来一次,命提前一天出去采买。如若遇到迷路的姑娘家,便收留一夜,若是男子,便指路出林。而他每次来,都会杀害至少两名女子。”
他顿了顿,道:“其实平素桃林并不易迷路的,但是不知为何,每当他快来小住的时候,我们总能遇见迷路之人。”
裴序略一思忖道:“想来是雨阵将开的缘故。”
山溪礼眸光一动。这个章闻,原本的设计实属万无一失。
不仅使计获得了最忠诚、最能保守秘密的聋哑仆从,又接着安排迷路留宿、雨天难行的戏码,依靠晚上的香和客房地道,神不知鬼不觉地,不知进行了多少场杀戮。
而惨死后的女子如若化煞,便会立刻被阵法吞噬,绝无后患。
可惜,他钟爱的人皮标本画,却成了仇恨的温床,酝酿起女子们积年累月的怨恨。
害人终害己。
“你们可知,章闻是从何时开始残杀无辜的?"山溪礼开口询问。
“李婉”委身行礼,弯曲的手指看上去肿胀而滑腻,看这动作,应是又换了一人回答问题:“多谢各位义士帮我们报仇雪恨,我名唤周雪,应是最先遇害的,约莫是两年前的九月。”
“我知道你。”
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那位徐姑娘的妹妹——红衣行怨,缓缓开了口。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徐安。”
“两年前的九月初二,我和姐姐路过桃林外。那天风和日丽,波光粼粼的溪水如砾金一般,天底一片湛蓝,一切都舒适得紧。我原是在溪边等着姐姐回来的,却被林中小兔引了过去。”
说完她眼含泪水,看向徐姑娘,苍白骇人的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姐姐,我又没有乖乖听话。”
…
“我被哑仆带到了别院。因为天生喘疾,我从不熏香。那天晚上,我听到床下窸窸窣窣传来声响,原以为是老鼠,却没想到是他章闻钻了出来。”
“我紧张地闭目装睡,侥幸趁他不注意之时击退了他,随后我便慌不择路地逃到院门外。可惜,还是被追上了。”
“我拼死挣扎,但为时已晚,他见我如此棘手,便在院外将我刺死了。”语毕她深深凝视着徐姑娘:“许是心有余念,我迷迷糊糊又生了意识,隔了许久才明白自己已化为怨煞。”
“此后,我便在林中各处游走,一是想寻到姐姐,同她说声对不起,二是想吓走入林之人。”她面带愧疚地看了眼山溪礼,“却没想到总有疏漏。”
忽然,她感受到一阵来自灵魂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在催促着她,快些,没时间了。
于是红衣行怨抬起布满暗色裂痕的手,在破碎红裙上轻轻擦了擦。她记得姐姐喜白喜净,是决不能容忍脏污的。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双手捧住徐姑娘的手,轻轻晃了晃:“对不起,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徐姑娘此刻已然站立不稳,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徐安的言语如刀,每一刀都让她锥心刺骨,痛不可言。
她怎么舍得怪她呢。
她最疼爱的妹妹,被人乱刀刺死,曝尸荒野,孤苦伶仃在林中守了两年,她才是应该说对不起的人。
“对不起,小安,是姐姐来晚了。”她声音颤抖,忍着心痛缓缓抬起手,轻轻抚着徐安的头顶,“你真的很棒,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
徐安眷恋地贴近姐姐的手掌,感受到脑海渐渐空茫,她倏尔弯唇笑了起来,神情天真,语气透着少女的娇憨:“嗯!姐姐夸我了,小安很开心。”
她的身形渐渐模糊,声音也趋于虚无:“姐姐再见。如果,下辈子也能做姐姐的妹妹就好了…”
徐姑娘眼睁睁看着她消散,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先前徐安灼烧灵魂入阵,以行怨之身勉力化为实体,已实属不易。因为消耗过多,她比其他姑娘消散的早,但此时寄身于李婉身上的女子们也似有所察,她们一个接一个地向山溪礼等人道谢告别。
……
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春山点翠间的相逢与别离,怅然蜿蜒过每个人的心头,不过更似乍泄的蝉鸣,聒噪起又一度的夏。
“希望这些苦命的女子来世能平安顺遂。”江雨棠抹抹眼泪。
“一定会的。”山溪礼轻声道。
她静静呆坐了一会儿便听到徐姑娘的告辞。
也是,她的妹妹已经找到了,似乎也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另一边,裴序的留影符尽职尽责地记录了哑仆和女子们所说的真相,只待他回京,便禀告天师盟告情处。
天师盟下辖的告情处是天师们上报妖邪作祟之事的特殊机构,和朝廷交往密切,因此往往对善后和奖惩等事宜能做得更全面些。
待裴序检查完院落残存的阵法痕迹,众人便收拾好物证,带着哑仆们作为人证踏上回京之路。
至于山溪礼,她本就是领了风京一带的探查任务,又早答应要送花衔青回家,此时倒也正好一同出发。
*
春风熏人,在漫山遍野的绿意中,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行着。
山溪礼没想到刚下山就遇到此事,回京一路上都神情恹恹。
如果她早两年下山,是不是那些女子和哑仆的亲人们就不用死了?
如果她昨夜没有窝在床上辗转反侧,而是出门看看,李婉是不是也不会有事?
中二又正义的少女陷入思绪之中,恍然未觉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那视线甚至带着些连目光本人都没察觉到的焦躁。
突然,山溪礼感到身边挤来一个脑袋,一转头满眼便是珠翠琳琅,不是江雨棠是谁?
“话说,小山你怎么知道徐安闯入后形成的破绽藏在何处啊?”
山溪礼支支吾吾:“就是…就是之前无意中看见了而已。”
“哦…”,江雨棠表示理解,毕竟小山可是看一遍就能画出清霄咒的天才,学霸藏拙嘛,她懂的。
“那…”
“现在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用的是什么面脂?”
山溪礼看着她有些如狼似虎的表情,一时梗住。
“你看你,肌肤吹弹可破,我凑这么近看都没有一丝瑕疵,而且还白里透红。”
她忽而又把自己的左脸凑到山溪礼眼前,圆润的指尖指着一处道:“你看!此处我已经忍它很久了呜呜。你就告诉我吧。”
山溪礼有些尴尬地笑笑,如果说是天生的,会不会被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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