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色好得出奇,万里无云,微风不燥,恰是春闱放榜的日子。景福街上人来人往,道边摆满了商摊,摊贩们吆喝着招揽生意。
进京赶考的书生开始陆续归乡,自然要带些特产回去,本就繁华的景福街在这几天更为拥挤。
街尽头无人问津的店铺在此刻显得格格不入。那酒馆名为“青玉”,听起来格调高雅,实际上却是个连招牌都快斑驳脱落的狭小木屋。
“掌柜的,您看……小的工钱……”
店小二打扫完最后一遍店铺,走到东家跟前,搓着手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狭小的酒馆人手本就不多,再加上同行对比,更显冷清破旧,顾客们都不愿意进来,久而久之便造成了恶性循环。
酒馆已经将近半月没有任何收入了,手底下的人也都渐渐开始另觅出路,眼前这是最后一个。
那东家竟是个女子,朱唇皓齿、容貌昳丽,如瀑的墨发高高束起,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
徐暮云微微叹气,翻箱倒柜地凑出一份工钱,递给那店小二,“走吧。”
店小二接过手里的钱,鞠躬跟她道谢,“掌柜的,您多保重。”
有道是世事无常。夕阳透过门窗洒到木地板上,那满是划痕和凹凸的模样便入了徐暮云的眸底。
她听着门外市集喧闹的声音,食指无意识地在柜台上轻敲着。
徐暮云:【系统,我现在还剩多少钱?】
系统:【二百七十三两四十一钱。】
徐暮云不禁叹气:【还真是有零有整。】
她不得不接受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要面临破产的现实。
明明自己在一月前还是位名气不错的调酒师,原本小有滋润的生活却在一次宿醉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穿就穿了吧,还没什么身份,落得个即将关门大吉的酒馆老板。
还有这破系统,到现在也不知道有个什么用处。
系统突然打断她的想法:【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能听见你的心声。】
徐暮云:【……】
徐暮云依旧不太死心:【你真没什么金手指么?一点提示都不给?】
系统开始装傻:【系统会在关键时刻触发隐藏任务,还请宿主自己开发哟。】
哟你个头!
徐暮云已无力吐槽这鸡肋系统,她趴在柜台上,悲观地想象自己过两天就会沦落到去街上乞讨的可怜场景。
系统在一旁安慰:【宿主请不要放弃。】
徐暮云骂它:【就知道说风凉话,你又不给我变钱。】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略微生锈的风铃响起,一个书生推开门走进酒馆。
徐暮云当即弹射起步,马不停蹄地跑到门口,“客官!来来来快请坐,您想要点什么酒?小店各种陈年佳酿应有尽有,包您满意。”
那书生环顾四周,最终找了个角落坐下,接过酒单,来回比对犹豫半天,挑了个最便宜的,“这个,要二两。”
“…………”
徐暮云两眼一黑,心想这还不够自己塞牙缝的。
那书生好似觉察到了什么,略带歉意地笑笑,把酒单递还给她:“麻烦您了。”
徐暮云正巧看见那人正脸,条件反射地挑了挑眉。
她向来对文绉绉的秀才不太感冒,但眼前这人鼻梁挺拔,剑眉星目,没有丝毫造作柔弱,一双漂亮勾人的桃花眼在他满是书生气的脸庞上竟不觉丁点违和。
就算徐暮云叱咤酒场多年,也很少见到能有这等姿色的男人。
因店里无客,所有的酒都被封在酒窖里,徐暮云需得亲自去下头拿。
这几日里唯一的顾客居然是个穷书生,她一想到这,就仿佛预见了酒馆倒闭已成定局的结果。
真是一眼望到头。
罢了,徐暮云索性拎出两壶压箱底的好酒,心道反正都卖不出去,不如和养眼的帅哥一起喝。
那书生沉吟不语,盯着那扇关上的门,似在揣测什么。
酒窖在地底下,温度也较为阴冷干燥,徐暮云再推开门时,裤腿上已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些泥土。
书生注意到,便递给她一只手帕。
徐暮云顺着眼神看去,这才看到身上的尘土,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手帕干净柔软,一看便是用了心思缝制的,徐暮云婉拒道谢:“不必了,我没这么讲究。”
她说着打开酒塞,浓烈的陈酿酒香顿时扑鼻而来。
书生自进门便注意到这酒馆既无小二也无跑堂,像是许久未接客,他试探着询问:“姑娘是这家店的老板?”
徐暮云不明所以,“是,怎么?”
竟还要老板亲自营业,那书生道:“那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窘境被人点破,徐暮云掩盖不住的烦躁,“你这书生话怎恁多!”
书生被怼了也不恼火,反而腼腆一笑,他抬眸笑道:“景福街日常喧闹繁华,身处闹市之中心。姑娘家酒馆虽地处靠里,但物美价廉,这酒香也是令人陶醉。”
“连酒馆也是安静地出奇,独树一帜,与别家不同。”
那书生刻意加重了“别家”的语调,徐暮云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为生计发愁,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她火气消散,笑着说:“你说话倒是有趣。怎么称呼?”
书生立马站起身行礼,“小生时鸣。”
徐暮云示意他坐下,端起酒碗跟他碰杯:“徐暮云。”
“我见你有眼缘,这酒算我请你的。”
时鸣抿一口酒,“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他夸赞道:“好名字。”
酒是拉近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上等催化剂,徐暮云与时鸣甚是投机,两人你来我往地闲聊一通,窗外夕阳不知何时已全然落下。
屋内光线昏暗,徐暮云便拿起火筒点燃了油灯。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咣咣咣——”
徐暮云聊的正酣,脑子还没转过来弯,嘴里就嚷嚷道:“谁啊?”
一个男人在门外喊:“徐暮云!”
徐暮云先是愣了会儿神,紧接着猛地转身看向墙上的挂历。
农历二十九。
今日是交租金的最后期限!
收租的那老男人每次来都要带着人手,只她一人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时鸣也意识到门外那人恐怕来者不善,“徐姑娘,门外那是……?”
徐暮云表面故作镇定,但内心已经开始慌张地狂call系统。
【系统!系统!给我变点钱!算我借你的!】
系统在此刻显得格外刚正不阿:【宿主需要完成任务才能获得奖励哟。】
徐暮云急得抓狂:【你倒是告诉我任务是什么啊!】
系统再次装傻:【系统会在关键时刻触发隐藏任务,还请宿主自己开发哟。】
听着门外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徐暮云也只好硬着头皮先打开门,“王哥。”
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进门,一身华贵绸缎,手里戴着黄金扳指,腰上别着翡翠玉佩,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徐暮云赶忙请人坐下,“王哥,快请坐。”
王德在灯线的照射下更显得油光满面,他睨了徐暮云一眼,冷冷道:“闲话少叙,徐暮云,我们起初说好的可是月中交租,你说推迟到月底我也答应了。现在月底了,钱呢?”
徐暮云强扯着笑,手心里已经紧张地满手是汗:“王哥,我最近资金的确有点儿紧张,您再宽容两天。”
时鸣坐在角落里,看见那盛气凌人的王德,微微皱眉,不知心里在揣测什么。
王德手里还盘着核桃手串,清脆的声音在众人的呼吸声中听得格外清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王德到底是失去了耐心。
他将手串拍在桌上,直截了当道:“若你今日交不下这租金,明日就搬出去。景福街寸土寸金的地段,多的是人想要我这件铺子。”
王德身后那两个壮汉压迫感十足,徐暮云不由得有些紧张,毕竟古代可不是什么法治社会。
气氛顿时紧张到冰点,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农历二三月正是春寒料峭,微风从门缝里钻进来,还带着些刺人的凉意。
徐暮云从小吃喝不愁,哪里见过被人追着要账的场面。眼下更是紧张无措,生怕那两个蓄势待发的壮汉扑上来。
此时角落里冷不丁冒出来一道声音:“租金需要多少?”
时鸣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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