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咖啡机。
没等萧剑文继续好奇，苏晨拎着烧水壶就往外冲，眨眼功夫又奔回来，壶里装满了水。他插上咖啡机的电源，翻出仅剩的咖啡豆，放了些进去，又在另一容器里加了水，按下开关。
没过多久，咖啡机下方的喷嘴开始往苏晨放在支架上的搪瓷杯里注入咖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转眼间，整个房间都被香味占领。
萧剑文抽了抽鼻子，啧啧称赞：“真香，这是咖啡吧，没想到咖啡这么香。”
苏晨随手倒掉了第一杯咖啡，那可是用来清洗机器的，他可不想喝到机油味。紧接着，他按下开关，第二杯咖啡很快就滴进了搪瓷杯。
他拿起杯子，美滋滋地抿了一口，没加糖，也没加奶，纯粹的咖啡味带着一点点苦涩，但口感顺滑，还有一股南云咖啡豆特有的回味。
“这金钱的味道，真是美妙啊。”他心里暗想。
送走了潘家兄弟，萧剑文正想继续追问苏晨的小秘密，电话铃声响起，苏晨又跑去接电话，萧剑文只能暗暗撇嘴，心想这弟弟现在真是大忙人，全家数他最忙。
电话那头传来郑看来的声音。
两人先是互道新年好，接着就聊起了正事。
郑看来开口道：“苏晨，闻州这边最近气氛不对，前几天被公安局请去‘喝茶’的那几位，春节都没放出来，看来麻烦不小。”
苏晨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宽慰郑看来：“看来，咱们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对得起良心。至于那几位，他们自己行事不谨慎，贪小便宜，这次吃亏，也算是给他们个教训。
不过据我了解，袁书记是坚定的改革派，有他在，闻州不至于就此沉沦，咱们还是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最重要。”
郑看来也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苏晨再神奇，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没权没势，地位不高，能在大环境的逆风中，想尽办法保住自己身边这几个人不翻船，已经拼尽全力。再苛求更多，确实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正思索着，苏晨开口问：“老石怎么样？他过得还好吧？”
郑看来答道：“他？他过得逍遥自在。工厂捐了，他反而一身轻松，回去继续当他的街道主任，整天东家长西家短，比我们这些劳碌命活的滋润多了。”
苏晨笑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他心里有疙瘩呢。”
郑看来说：“他倒没事，但厂里有些员工心里有疙瘩。所以，我打算年后就跟赵局长商量收购柳市低压电器厂的事，如果成了，再请老石回来当厂长。毕竟他在那儿威望高，一句话顶别人十句。”
苏晨点头：“好主意，咱们不能让老石的努力白费。将来如果他想要，这个厂还归他。对了，你收购塑料二厂的事怎么样了？遇到什么难题没？”
郑看来说：“还算顺利，工人们听说能进合资企业工作，挺高兴的。不过，有件事大家都挺担心的，我也头疼，想听听你的看法。”
苏晨问：“什么事？”
郑看来回答：“就是员工退休后的福利问题。我们和市里的协议是接收所有员工，包括退休的，这样暂时稳住了人心。
但我听说，有些员工，特别是快退休的老同志，在私下议论，担心我们以后不管他们退休后的养老和医疗。
他们还担心，我们虽然是香江合资企业，但不像国企有国家兜底，万一经营不好，他们退休后的生活就麻烦了。
这说法传得挺广，虽然还没人当面跟我提，但我感觉对员工的影响挺大的。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所以今天特意来听听你的想法。”
苏晨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郑看来提的虽然是工厂内部的问题，但其实触及了华夏当时的一大社会难题。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公有制和计划经济一直是经济的主旋律，个人几乎完全依赖企业，企业则负责员工的工作生活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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