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夜
透过窗棂的微风将烛火引得扑朔,人影在墙上忽闪,明明灭灭。
甜钰哭肿了眼睛,侧转过头,就是不看他。
萧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本是满腔的怒意,可现在却只剩无奈和些许茫然。
刚刚见了母亲,耳提面命了他一番,他一再保证甜钰乖巧,可刚刚从母亲院里出来,便见赵忠神色急切。
他匆匆赶回,便见到令他心脏失衡的一幕。
林小月一直本本分分的,这么些年来从未让他操过心,甜钰刚来,她便疯了魔。
他只能认为是甜钰又用了乱七八糟的方法,把林小月弄成这番模样,就像...就像让他这般鬼使神差将她带回来,将她留在身边一般...
他倒是真没想过林小月的心思...
他从怀中取出药膏,常年在战场,磕磕碰碰免不了,他便养成了这种习惯。
他侧坐在床榻,挖出晶莹剔透的药膏,抑制着自己力道,极尽温柔地替她上着药。
“她此番的确过了,我会同她说清楚。”
甜钰心口大石终于落地,慢慢转过头,她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
萧然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眸子里的心疼遮掩不了。
下手太狠了,不管如何,的确得好好教训一番。
甜钰抬着头,让萧然好生给她擦药,被将军伺候的机会难得,她可不想错过。
伤口涂好,甜钰伸长手臂,娇娇弱弱地要抱。
萧然此时自然不会拒绝,他半倾着身体,甜钰就勾着他的脖颈,后者腰腹使力,她便旋身半坐而起,被搂抱在了身上。
她将脑袋靠在萧然的胸口,声音还带着委屈,道:“将军...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萧然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道:“我若真对她有意,还带你回来作甚?”
甜钰凝着他的眸子,嘟着嘴:“将军看重林姑娘,想来她也受不了什么惩罚。”
“这才第一夜便生了这些事端...”萧然看着她,眸子里闪过些无奈:“你能不能也乖一些,今晚你若让仆从将她赶出去,哪里会有这些事?”
甜钰面上不显,但内里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男人果然都是这般,就算不喜欢人家,但只要人家姑娘对自己有意,便会生了心软,身边姑娘们最好互相包容,不然就是善妒恶毒,只管自己享齐人之乐。
“我若再晚上几分进来,你这细脖,怕不是已经断了?”萧然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身边这个丫丫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保护你?她要还想在你身边伺候,便跟着江晓学些招式,好好练练身体。”
甜钰低垂着眸子,顺从地点了点头。
这臭男人还算有些心,让丫丫去练练身体当然没有什么坏处。
看着甜钰稳定下了情绪,他心口也算是松了松。
“妆台看了吗?”萧然低沉着嗓音,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甜钰摇了摇头,她才刚收好衣物,林小月便闯了进来。
“那便去看看,我抱你去看?”萧然说完这话,耳根泛红。
甜钰立刻紧紧勾上他的脖子,小鸡啄米般点头,幅度不敢太大,脖子生疼。
萧然唇角不自觉勾起,他轻轻松松将人抱起,朝妆台那边走去。
台上摆着一长约莫十五寸的木制首饰妆匣,萧然示意她将其打开,甜钰便一只手勾着萧然的脖子,一只手将它掀了开。
甜钰今夜进来时便看见了,她本还以为这里头是空的,竟未想到里面居然装满了珠钗宝石。
那些经典的如意、芍药、琉云簪一个不落,还有金丝镂空的项链耳坠,上头还镶有域外进贡的黑色珍珠,是极为罕见的珠宝。
这些就堆积在箱子中,等着她的宠幸。
甜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有些愣神。
她亦收过不少礼物,可如这般将珠宝一股脑塞满匣子的,还真是第一次。
他竟如此看重我么?
萧然抱她回了榻上,神情有些细微的不自然,他清了清喉咙:“家中也没有什么年轻女眷,看你头上都是些素玉钗,这些赏赐之物,你便用着。”
甜钰回过神来,心道自己今日真是被掐的晕了头,竟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她点着头,本想用甜甜笑意以作回礼,可神色实在太过疲惫,倒显出她的憔悴来。
萧然心头更是一软,对着她细语道:“你先休息,明日我再来给你上药。”
“妾身要将军陪。”夜已渐深,受了此等伤害的甜钰更是疲惫。
萧然拒绝不了她,只道:“我去处理些事,一会儿便回来。”
甜钰一下清醒了片刻:“不许去找她!”
萧然哭笑不得,他刚刚那一掌,怕她是没那么快能醒过来的。
“处理些别的事,你乖乖睡觉,不然一会儿我便不过来了。”萧然稍稍严肃了几分。
甜钰眼皮上下打架,也顾不上了,只乖巧的点了点头。
萧然看着她闭眼后难得乖巧的模样,他早该知晓的,像甜钰这般姑娘,定不是个安分的女人...
今夜之事,她也必然是刺激了林小月,可他仍旧软了心肠。
若不是理智尚存,那一掌可能真能要了林小月的命...
他几不可闻地又叹了口气,再看了眼她睡颜后,转身出了门。
赵忠确认林小月无碍后,便赶紧守在了甜钰的院子中。
见将军出了门,神色并未有不妥,便赶紧汇报道:“小月她还未醒过来,将军,今夜之事,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小月她...她不是那种人...”
“此事本将自有决断,你去把我院子还有悠然院里之前的人手都给我撤了,然后让新来的人知道,嘴巴都给老子严一点,再被发现嘴巴聒噪漏风的,杖责五十。”
萧然说罢,又想起一事来:“上次那破门之事,江晓查的如何了?”
赵忠道:“应是已有眉目,今日抓了不少人审问,估摸着明日应该就能有结果。”
“小月那你差人看着,她醒了跟我说。”说罢,萧然摆了摆手,朝甜钰的屋子走去。
赵忠躬身应是,见将军回了房,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眉眼有一瞬的黯淡,明明是五大三粗的人,可此刻却显得极其单薄落寞。
小月啊,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起身,朝夜空望去,只见一轮皎月浩荡。
月光也同样挥洒在京中的丞相府中,不同于已经归于平静的萧府,此刻丞相大公子的院落中正是鸡飞狗跳的模样。
“周御医,我儿到底怎么样啊?这怎么还高热不退啊?我刚刚都听到他在念些胡话了!”
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焦急地在范为金的院子里头来回踱步。
“郡主放心,公子并无大碍,高热主要是因为今日受了寒,回来的路上又受了风...”周御医话音未落,郡主直接打断道。
“没事?怎么会没事?我儿身体一向都好,这次送他过去,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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