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织凉夜琼河缀碧
沈镌声的晶丝与她的手腕牢牢缠绕,仿佛打定主意要把她变作杀人的共犯。
然而青归玉无法回避的是,或许她确实是这丝线的共犯之一。
她根本不需要他来教她。甚至可以说,这丝线如何使用,是她教给沈镌声的。
那个时候,药王谷仲夏的雨,来的去的,都没有道理。
原本好端端持续半个月的晴空,冷不丁又连下了数日暴雨,等到雨声停歇的这天晚上,药庐台阶上的血迹早已被冲刷了个干净。
青归玉这日采药回来的晚,天已经大黑,还没进门口,就听见前几日拖进来的,那个中了寒毒的少年在屋里头咳嗽。
十七岁的她穿过门前药圃,裙摆动处,惊起叶片上方的萤火虫,几粒碧色光点曳着细碎的轨迹从她身边漂浮着逃开。
推开药庐的门,吱呀一声,她没抬头,冲着榻上那少年道:
“醒了?”
青归玉拢了拢头发,把药刀,针囊和砭石都随手扔在案上。
那少年苍白而安静,乌檀木般的长发披散着,对着她点了点头。大约因着常年受寒毒侵蚀,映得眉目有些阴郁,连唇色淡得都接近霜雪。
“救不救的,别高兴得太早,”青归玉在案边坐下,把书卷推到一边,“你这毒我治不了。”
少年又点了点头,随即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见他这么听话,青归玉被他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不过,”她眼珠一转,“要是你能再多活几个月,等我把那针法练成了……”
“唔,那倒也说不定。”
她在书案后低下头,自顾自的下了结论。左手翻开一份脉卷,提起书案上的笔,蘸了蘸朱砂。
“你叫什么?”
少年这会停了咳嗽,安静地靠在竹席上,窗外药圃里,还有水珠残雨从忍冬藤上滚落,滴滴答答。
“我姓沈。”
青归玉侧着耳朵等他说完,他却不说话了,青归玉只得叹一口气。
“行吧。沈公子。”她接着续道,拿着笔杆子指了指自己。
“青归玉。”她说,“记牢了,万一到时候一针扎坏了去,往后几十年都得咒骂的名字。”
那姓沈的少年低下头,在嘴里无声的念了两遍,然后唤她。
“青姑娘。”
青归玉点点头,续道:
“我师父只得两个徒弟,师兄又被督促,尽日忙着练剑。这里平日没有人来,你就在这先养着吧。”
她合上脉案,好像问题就这么解决了。站起来,给他倒了一盏水,拿到榻前。
一点流萤跟着她的裙裾晃过,曳着窗外的药草气,逸到他手边。
少年举起手,便要去碰那点绿色的萤火,青归玉看了看那小虫,皱了一下眉。
“别碰。”她说。
“……脏得很。人家都说腐草生萤,你不知道?”
少年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他说道,“我以为是暖的。”
青归玉纳起闷,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萤火?还会觉得萤火是暖的?
怕不是被寒毒冻昏头了。
“冷的。可容易死了,”她把水塞到少年手里,认真地补充道,“你要是抓它,它就死了。”
少年垂下头,发丝散落到她的手上,那萤子从她的手腕上漂过。
“嗯。”他的眼睫轻颤,“我觉着它好看。”
青归玉横了他一眼,“好看也不能拿手去碰。”
那少年移开视线,不再看她,罕见的别过头去,居然好似有些生她气的样子。
给青归玉气得有点发笑,只觉得这人古里古怪,恐怕寒毒进了脑。自己只是不让他抓萤子,这一点小事就闹得耍脾气。
她拿回水盏放在榻边,起身就要走。
就听见身后,少年用清清洌洌的声音问她。
“为什么要救我?”
青归玉一时语塞,她自从小时候拜入药王谷,学了这医术针法,便时常在心里演练这个问题。
但是说到底,谁曾见过在地上写“不救”的病患?
总不能说是自己新学秘术未久,他这寒毒又有趣的紧,想要拿他试试针法吧?
她慌里慌张的四下看,只见那只萤子还在那里上上下下的浮着,青归玉回头瞟了一眼那少年,苍白气色下掩着一张昳丽的脸。
“我觉着你长得好看。”
她拈了拈头发,走了两步,心里感觉有些得意。
少年在她身后,一张脸腾的红了起来。
他也不敢看她,只是盯着那点浮沉的萤火,眼底映出流萤的微芒,像寒潭里落进了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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