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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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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眉梢低敛,想隐去戾气。
而嘴唇因“陈公公”这称呼掀起了个嘲弄的弧度。
他回:“都是奴才该做的。”
身边掌灯的太监发觉他的冷脸,不由得紧了紧手指,肩膀微缩。
大人心情不好,自是不可能对主子怎么样,可他们就惨了。
就算陈总管比从前在慎刑司时仁慈了些……
枫黎眼珠转了一圈,把几人的反应收入眼中。
看来,下人们都很怕陈焕。
倒是跟她打听到的传闻大差不差。
只是陈公公这人,似乎有些排斥她?
跟她一道,脸色都变差了。
她心中这么想,嘴上没多言。
毕竟很多时候,人们可以从受倚重的奴才身上,看出主子的态度。
就像皇上看中哪位嫔妃,下面的人自然而然就踩高捧低,对那些不受重视的没有好脸色。
看陈公公的脸色,莫非皇上对她和父亲……
枫黎敛眉,半晌,又舒展开来。
不敢妄自揣测,也不想这么快就自寻烦恼。
还是应该多观察观察。
一行人沉默地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此时已经快要二更天了,天色漆黑。
离了灯火通明的大殿,不似方才那么明亮。
两个小太监掌灯,为他们照亮脚下的路。
人影拉得很长。
枫黎跟在陈焕身侧稍后一点儿的位置。
两人的影子随着步伐重合又分开,分开又合上。
陈焕一句话不多说,但她在北地叽叽喳喳的随意惯了,憋着一道不舒服。
她主动搭茬,笑问:“陈公公,宴上大家都好严肃,略有些无趣,以前一直如此吗?”
皇上笑呵呵地让大家放松,可谁敢真放松。
一席下来很是乏闷,跟他们北地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宴会相差甚远。
她捡着空隙吃了不少东西,还被父亲瞪了,但还是有些没吃饱。
“郡主慎言。”
陈焕出言提醒,眉眼依然跟其他下人一样低垂地看着地面的石板。
心中略带嘲弄地轻笑一声,想云安郡主这口无遮拦,倒是跟梦里的宫女……
停!
怎么又想到那去了。
他抿唇,神色更为阴沉。
真是恨死了那一连困扰他几个月梦。
他收敛神色,沉声道:“宫中多有规矩,郡主自小在边塞长大,许是会有些不适。”
“噢,这样的家常话也说不得啊。”
枫黎撇唇,转而笑看向陈焕。
她又说:“那陈公公是一直这样话少吗?还是只是不喜欢搭理我呀。”
言语轻快,有几分玩笑的感觉。
像是在调侃,也像是试探。
“郡主说笑了。”陈焕不动声色回,“多办事少说话,是我们奴才的本分。”
他说的叫人挑不出错。
他在主子面前,一向稳妥又细致。
“永安殿到了,奴才已命人好生布置,只是不知郡主喜好,郡主看看若有需要添置的,尽管吩咐奴才;殿中的下人郡主先用着,明日奴才会领人过来供郡主挑选。”
枫黎抬眼一瞧,殿里已经有宫人候着。
见到他们过来,几个宫女整齐地欠身行礼。
“见过郡主、陈总管。”
她指了指殿中的人:“我不喜欢太多人围在身边,留一个两个做事利落的就可以,其余的,陈公公便领走吧。”
“怠慢了郡主,皇上知道是要怪罪下来的。”
“那皇上要是知道陈公公不听本郡主的话,会不会怪罪下来呢?”
枫黎反问,尾音微微上扬,说不好是调侃还是什么。
陈焕不正面回答,只道:“郡主莫要再为难奴才了。”
枫黎看着他这副问一句答一句绝不多嘴的样子,估摸着是从陈焕嘴里问不出皇上的态度了。
她心中直嘀咕,不愧是皇上最宠信的奴才,嘴倒是挺严。
她初来乍到,情况都还没摸准,更不能逼着追问。
见枫黎一时没回话,陈焕又道:“郡主可还有别的需求?”
他不曾抬眼去看枫黎,在她面前更是不多言、不多留。
怕自己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面容……
忍不住把那张脸往别处联想。
他想,还是少做接触吧。
过不了多久,定能摆脱那荒唐的梦。
“若是无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他欠了欠身,想尽快离开云安郡主。
不想,才后退一步,便听身前的人轻笑出声。
“皇上说要陈公公好生照看招待我,我怎么感觉陈公公似乎……急着离开似的?”
陈焕顿住脚步。
直觉告诉他这不像是单纯的调侃。
他解释:“郡主多虑了,只是夜色已深,奴才停留太久恐怕不适。”
枫黎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别说还有许多人在,就是我跟陈公公独处又能怎样。”
她从来没那么多规规矩矩,既不觉得现在时间晚,也不觉得两人相处有什么。
在北地军营,她三更天还跟将士们喝酒呢。
陈焕闻言,心头却被狠狠一刺。
呵,是啊。
他是个阉人,能有什么呢?
伺候娘娘的太监多得是。
前段时间真魔障了不成,竟会忍不住期待梦中那些亲昵的情话与轻哄是真的。
可惜的是,梦中好声哄他的声音如今却在跟他说——
我们独处又能怎么样。
是个女子都会这么想吧。
他到底在妄想什么?
拢在袖口中的手指不自觉攥紧。
他扯扯唇角,嗓音里添了讽意:“郡主说的是。”
噢,终于顺着她说了句好听的。
语调之类的么……
她就不强求了。
枫黎点点头,抬腿迈入殿中:“那,陈公公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陈焕抬眼,跟她对视一瞬,又快速挪开了眼。
他不会因为梦境而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但不可避免的……
会在看到枫黎时想起梦境,心头微动。
他总觉得自己认识郡主很久了,甚至总有种,郡主会待他很好的错觉。
明知是错觉,若是还一头扎进去,那他便太蠢了。
所以,他不为所动,杵在原地开口:“多谢郡主,只是奴才一会儿还有事要做,就不在这儿用茶了,若有任何吩咐,您直说便是,奴才竭力去办。”
枫黎心说,这人真是软硬不吃。
再这么抻下去,没什么意义。
“算了,我没什么可吩咐的。”她轻轻叹了一声,“只不过突然换了个环境,不那么习惯。”
“殿里的宫女都任凭郡主差遣,若郡主有疑问,她们定会知无不言。”
陈焕说完,稍稍欠了欠身:“奴才告退。”
“等等。”
才退了一步,就又被枫黎叫住。
不知这回又是什么事。
他敛着眉头抬眼,却瞧见郡主歪头,冲他眨眨眼。
笑意明媚中,带着那么点儿……期待?
不是讨好,没有畏惧,也不带任何想从他这儿捞到好处的奉承。
就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眉眼干净,像是带着天真的期许。
他心头一跳,不可抑制地因这个表情而紧了紧手指。
这么多年,还真没人用这样的表情看他。
“我这殿中可有小厨房?”
“……”
陈焕松开了拢在袖中的手指。
呵,他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郡主还能有旁的意思不成?
他平静答:“郡主殿中没有,若有需要,奴才叫人去弄些好消化的吃食为郡主送来,免得晚上吃得胃里不舒服,睡不好觉。”
“好,那就劳烦陈公公了。”
其实枫黎在宴上吃的不少了,不然也不会被父亲瞪。
只不过最近舟车劳顿,她又长期练武,饭量会更大一些。
她笑:“公公真贴心,不愧是皇上最倚重的人。”
“郡主说笑了,咱家只是个奴才,哪里能与郡主、王爷相提并论。”
陈焕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听。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自扰。
枫黎看着陈焕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些。
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她摆摆手:“都先下去吧。”
“是。”
殿中的宫女纷纷行礼、离开。
只剩下从小跟在枫黎身边的绪白留在原处。
“郡主为何叹气?”
“宫里好生无趣啊。”枫黎耸耸肩膀,“宴上那么多时间,尽说些没用的客套话,耗在这儿简直就是浪费时光,还是北地好,自由自在。”
“郡主不是总说既来之则安之么?没想到也会有烦恼的时候。”
绪白为枫黎倒茶,端了过去。
她从小就跟在枫黎身边,枫黎又不过分讲究尊卑,两人私下里不像主仆,倒像姐妹。
嘴里宽慰自家郡主,实际上心里也觉得宫里不自在。
她喃喃:“北地是自在,但郡主这番……”
怕是要就此留在京中了吧。
枫黎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侧头对视片刻,收回视线。
挑起唇角轻笑了笑。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有办法的嘛。”
只不过现在才到宫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自然要先摸清楚了情况再说。
目前来看,陈公公有点儿躲着她……
她敛敛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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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干爹……”
陈顺晃了晃干爹的肩膀。
见陈焕眉头紧拧,额头上浮出冷汗,心中更是担忧。
他又在床边低声唤了几句:“干爹,醒醒。”
陈焕在梦里也赶上陈顺过来唤他,忙蹭了蹭眼角,往一旁看去。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觉得眼角有些湿濡。
“干爹,你总算醒了。”陈顺松了口气,拿衣袖帮陈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才真是吓着儿子了,干爹梦里竟是一直……”
听到这儿,陈焕的脸色黑了下去。
陈顺的声音也随着他的脸色而一点点小了下去。
他记得自己又梦到了那张脸。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次,不再是宫女枫黎,而真是梦见了郡主。
更讽刺的是,这回的梦终于变得现实了起来——
不再是温声软语不离不弃,而是玩弄之后,便随手抛弃了。
他却溺在里面出不来,苦苦哀求,低贱如尘埃。
就是现在醒了,都能记起梦中痛苦的感受。
呵,现在好了,终于不再做那种离谱的梦了。
早现实点儿多好。
他牵起唇角,十分嘲弄。
陈顺见他表情如此,有点不敢继续说。
可这种事如果不提醒……
他怕日后干爹会因此落难。
干爹虽然脾气不好,但待他不算差,给他这么个任人打骂的小太监不少庇护。
他懂得知恩图报,便壮着胆子继续开口:“干爹方才在梦里……一直直呼郡主的名讳。”
屋里安静下来。
空气似乎瞬间冷了两个度。
陈焕面色阴沉,差点带着怒意一脚将陈顺踢到一旁。
也就是知道陈顺不会对他不利,才堪堪忍住。
他以为自己就算做梦,也只有自己知道,最多只是呜呜咽咽地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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