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斯内普的办公室出来以后,天色已开始暗淡,走廊外的天边隐隐浮现出许多星光,宛如洒落在天河的幕布之中,被徐徐掠过的层层薄云映得飘渺迷离。
蕾雅感觉胸口闷得慌,也许是因为再一次结束的训练,也许是因为邓布利多,也许——是因为斯内普。
已经五月了。离斯内普当初为邓布利多定下的一年期限只剩下一个多月。
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
每一天,她对他的情绪也在疯长,快要到了自己没有办法控制的地步了。
同时,每次和他待在一起,那种无力感就愈发浓烈。她很清楚,斯内普马上也会离开这里——世人绝不会姑息一个杀死邓布利多的人。
那之后,他会去哪里呢?她又能做什么呢?
离宵禁还有时间,她干脆爬上了塔楼散心。
整个霍格沃茨还是那么得井然有序,学生们都沉浸在这梦幻旖旎的黄昏之下。庭院的一角传过来魁地奇训练的欢呼,走廊中回荡着皮皮鬼恶作剧后的惊叫,安然到她有时候在想也许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说的话不是真的。
等时间差不多了,蕾雅从塔楼拐出台阶走向格兰芬多的方向,一眼就瞥见了楼梯那一头的哈利。
塔楼里一个人都没有,古老的吊钟发出的滴答滴答机械声寂寞地回荡着。哈利一脸严肃地就站在楼下的盥洗室门口,身体微微朝前倾,好像在偷听着里面的动静一样。
“哈……”蕾雅加快了步子,想跟他打个招呼。但是还没走近,哈利已经大步跑进盥洗室里了。
少女茫然地摇了摇头,想着等下在公共休息室碰见时里再问他好了,便放慢了下楼梯的步伐。
就这么想着慢悠悠地踩下台阶,突然,蕾雅面前的盥洗室门口缝隙里闪过一道刺眼的绿光,随之而来的是两道急促的红光。紧跟着这些咒语的,是接连不断的东西炸裂、破碎的声音,甚至连她脚下的台阶也因此而颤动了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桃金娘凄厉的尖叫在下一刻传了过来,“杀人啦——!”
这是?
蕾雅被这些动静惊得怔住了一瞬,心脏仿佛都要跳空一拍。她拧紧眉毛,意识到哈利身上正在发生什么事,便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魔杖,朝盥洗室方向跑了过去。
“不——!!!!”就在她离盥洗室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哈利从里面传出来的撕心裂肺吼声吓得她再次僵在原地。
“哈利?!”蕾雅回过神来,大声喊着飞奔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盥洗室的门。
到处都是水。
污水、血水、水管里的水就像是激愤的瀑布一样喷涌而出。整个盥洗室里被水汽蒸得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兀自弥漫了过来。
“不!!!——”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哈利模糊的背影,他背对着门口跪在满地的水里,整个人都在颤抖。
蕾雅的心狂跳不止,背脊也开始发凉了起来,她的眉毛拧得更紧。她惴惴不安地淌进地板上的暗红色的水里,冰凉的水漫过她的脚踝,她顾不得已湿透的鞋袜和沾上的污物,快步跑了过去。
“哈利?哈利!?”蕾雅焦急地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问到:“怎么了?”
哈利猛地回头,脸上布满了惊慌失措的神情,分不清是泪水、汗水、亦或是污水的液体从他的脸滑了下来。他的嘴唇在不住地打颤:“不,不!”
蕾雅顺着他的手望过去,他面前躺着的一个身体不停抽搐的金发男孩,竟然是马尔福。下一秒入目的是他衬衫上的大块鲜红,血液正不断地从他的胸腔里汩汩溢出,淌了下来,触目惊心。顺着浓重的血腥味,血红色大片大片混着地上的污水飘散了开去,就像是她曾经梦里开出的那些诡谲艳丽的红花。
“杀人啦!杀人啦!”桃金娘以尖锐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哭嚎着。
马尔福?
等等,如果马尔福受伤了的话,那么斯内普?
——“听我说,我对你母亲立了牢不可破誓言,就是要保护你。”
——“牢不可破誓言一旦违背,代价就是死亡。”
思绪在脑海里稍纵即逝,蕾雅扑通一声便毫不犹豫地跪在了污水中,鲜红顷刻间就爬上了她的裙子。
“这是?!”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地上的马尔福,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斯内普的模样。她立马伸出左手去按住马尔福胸上的伤,哽着发颤的喉咙问道:“你做了什么,哈利?”
“我、我没有。我没有!”哈利猛烈地摇头,眼里泛得通红,嘴里一直在重复着同样的话。
“杀人啦!盥洗室里杀人啦!”桃金娘的声音依然震耳欲聋,在盥洗室里响起回音。
蕾雅瞥了桃金娘一眼,很快意识到也许是哈利跟马尔福打起来了。梅林知道哈利坚信着马尔福已经加入食死徒,并一直在找机会证实这件事。
冷静。冷静。也许只是一发四分五裂。
双腿已经被快被水漫过了,蕾雅咬紧了唇忍下这种潮湿粘腻的恶心感,稳定住自己的心神,右手举起魔杖指向马尔福胸前的伤口,低声念到:“Episkey(治疗咒)。”
魔杖发出了一点白色的亮光,照亮了那几道隔着衣服也能看见的极深口子。但等光灭了下去以后,马尔福依然在不停地淌血。
“Episkey。”她急切地大声重复了一遍,然而伤口依旧没有合上的意思。
“不、不……”哈利也学着她的样子朝马尔福施了两发咒语,但一点作用都没有。
马尔福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愈发苍白,鲜血仍然从按住的伤口里涌出,他的眼皮开始缓缓下垂,生命力正在逐渐消散。
不、不行——不能让他死。
在恼人的桃金娘叫喊和巨大的水声里,惶恐的汗水和泪水在她脸上一同淌下。蕾雅慌张地偏过头来,着急得连魔杖也好像要握不住了。
她用力地捏着哈利的肩膀,以一双满是紧迫和泪光的眼睛直视着他,“告诉我,哈利,你用了什么咒语!我不会说出去的!快说!!”
哈利茫然地看向她,猛猛地否认着:“不是……我没有……”
蕾雅把注意力放到他那副歪斜的眼镜一阵,几近生气地吼道:“醒醒!快告诉我!!你想看他就这样死去吗!”
“告诉你也没有、也没有用……”哈利缓过神来,脸也变得苍白了起来,他声音微弱地嘟囔道:“是王子、王子的咒语……”
蕾雅的眼神瞬间敛住了,冷静地逼问道:“神锋无影,是不是!回答我!”
“你、你怎么知道……”哈利忐忑地点了点头,绿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助。
蕾雅没有再回他的话,她迅速将魔杖指向马尔福的伤口上,深吸了一口气,在脑海里想起了它的反咒。
“Vulnera Sanentur——”她的声音如同低吟般,温柔而治愈的力量从她的魔杖尖端流淌了出来,笼罩在马尔福的伤口上,出血好像减轻了。
噢,谢天谢地——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砰地被猛然推开。哈利蓦地抬起头,下一瞬整个人好像见到鬼魅一样愣成了一座雕像。
是斯内普大步冲了进来,脸色铁青寒凉到就像雪地冬夜的禁林,黑袍的下摆一路将血水划开,整个人就如一阵莽撞的飓风般撞向他们。他毫不犹豫地一手推开哈利,动作粗暴而毫无怜悯。
他走到蕾雅身旁,垂下的左手轻轻搭在少女还在颤抖的肩膀上,随即就跪在她身侧,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来。”
蕾雅满是泪痕的脸在看到斯内普冷峻的面容时,微微舒展了些。
他是她的定心剂,毫无疑问。她默默点了点头,抬起了手里的魔杖。
“Vulnera Sanentur。”斯内普的魔杖沿着那些已经减缓出血的伤口移动着,这一遍咒语后伤口不再出血了。
“Vulnera Sanentur。”他再一次念完了咒语,马尔福咳嗽着睁开了眼,似乎还没意识到刚才发生过什么。
少女这时才看向几乎是呆立在一侧的哈利,男孩低着头注视着积水的地板,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像史前那些忽然地被封在琥珀里的昆虫,惊恐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就在她准备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刚将马尔福搀扶起来的斯内普一把抓过了她的手腕。
“莱恩哈特,你带马尔福去医疗翼,给他拿点白鲜和补血剂。”斯内普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一样,无情的黑眸随后碾向她身后的哈利,“你,留在这里。”
“……好。”蕾雅顺应斯内普的指示,用肩膀支撑住马尔福的身体,犹豫地再撇了一眼哈利。
去医疗翼的一路上,等惊慌慢慢消散了。蕾雅突然觉得,如果霍格沃茨也有校报的话,也许明天自己和马尔福就能登上头条新闻。因为这一路上,两个人沾满了血水的衣服实在是过于显眼,引得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投来好奇的目光。
更不要提,她还得努力地一边喊一边追在他的身后。
刚一离开盥洗室,这个桀骜的马尔福就粗鲁地甩开了她扶着他的手。
“你慢点!”蕾雅继续伸手揪住了马尔福沾满污渍的衣服,“你还没好呢!”
“别管我!”马尔福再次执拗地用手背拨开她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
“别管你?等下你院长就要找我算账了!”少女迈开了步子,毫不客气地朝他大喊道,“你慢点!你晕倒了我还得给你用漂浮咒!”
“我不要你管!我也不想管院长会不会管你!”马尔福恼怒地吼了回去,他的皮鞋浸满了水,脚印都是一个个鲜艳的红。
蕾雅被他这偏执别扭的态度气得不轻,用力地踩过他的脚印,音量也随之升高:“你再不听话,我可是不介意再给你来一发神锋无影!”
“……”马尔福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认真的,放心,我还能治好你。”她毫不示弱地回瞪,语气中透着许多威胁,“你刚才也看到了,不过我的技术可能比你院长差那么一点点,等下不小心给你留个丑陋的疤痕!”
马尔福再瞪了她一眼,但步伐明显放慢了下来。蕾雅无奈地朝那个背影吐了吐舌头,跟了上去。
她脑中突兀地继续想起了刚刚的“头条新闻”——也许会是关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因不知道什么事而大打出手的故事。
她盯着马尔福又湿又脏的衬衫,没来由地任想象力发散,随后皱了皱鼻子,抬手给两个人施起了清洁咒和干燥咒。效果并不是很好,因为他们俩的衬衫还是粉红色的。
算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蕾雅凝视着这个高瘦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心里清楚,哈利之前的推测都是对的。
诅咒凯蒂·贝尔的项链,和让罗恩中毒的酒,都是马尔福做的。
那晚,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对话说得很清楚了。马尔福被神秘人赋予了任务,而那个可怕的任务是杀死邓布利多。但是,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却想拯救他的灵魂。
愚蠢的孩子,总天真地以为自己能独当一面,最终其实还是活在了那些暗中安排好一切的高大庇护之下。
蕾雅跟着马尔福一起走进了医疗翼。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庞弗雷夫人这样震惊的脸。
平日喜欢絮絮叨叨的庞弗雷夫人被两个人身上的血污吓得哑口无言。她迅速地将马尔福安置在一张病床上,再三确定少女没受伤以后,给她递了一条厚厚的毛巾。
蕾雅倒是不以为然,用毛巾抹了一把自己感觉还是脏乎乎的脸,而后披着毛巾坐在隔断帘一旁,耐心地等庞弗雷夫人给马尔福做检查。
庞弗雷夫人结束了检查,离开去隔壁的储存室取药。蕾雅坐在马尔福的床前,低头看着他脸上逐渐恢复的血色,终于放松了下来——至少斯内普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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