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苟延残喘的挣扎,燕焕也不在意,毕竟只有它会欢迎自己回来。
夕阳落得很快,吝于将光线投下,屋内已变得十分昏暗,他推门而入,像投进了浑噩的尘海。
和以往不同的是,他特意在这个熟悉的空间内扫视了一圈,悄然无声,寂静、安宁,一如既往。
还是没来么。
他自嘲地微微扬起嘴角,幅度几不可察,一个人的时候他连表情都懒得做。
也对,她怎么会愿意接近我这种人。
燕焕有点不想承认,但那丝期待落空的酸涩正静静碾磨着他的心,于是他叹了口气,指尖“啪”地燃起火苗,再转移到油灯内,欢乐地舔舐起灯油。
发黄的光线照亮了屋内不大的空间,这地方虽旧,但能看出打扫得很干净,只是桌上那层薄灰昭示着主人不常来的事实。
他熟练地从卧房中拿出一个小木匣,搭扣打开后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些膏状的伤药和几粒颜色暗淡的丹丸。
正准备简单处理伤口,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来人显然看见了溢出窗外的光线,略显讶异的嗓音传来:
“燕焕,是你吗。”
祝衾推开门就看见他坐在桌前,有些发愣地望着自己。她微笑着展示怀里的东西:
“刚才去拿了点伤药,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
她余光瞟到桌上的木匣,于是把东西放下,探头看向木匣内部:
“原来你有伤药啊。不过这些都是很寻常的药膏,给普通人用用还成,对修士来说不太够。这丹药品质也很低,还是用我的吧,专门给你拿了温济丸,我都舍不得吃呢。对了,先给你施几个疗愈的法术再......”
祝衾关心人的时候就变得絮叨起来,她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给燕焕介绍自己带来的东西,被暖黄的火光一照,显得眉眼格外柔和。
她说着说着发现燕焕的眼神又开始不对劲了。
或许是光线原因,他的眼睛看上去湿漉漉的,没有往常总带着的那种漫不经心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悬浮,而是真正落地之后,从心底散发的平和与温柔,却又有些黏腻,丝绸般包裹着她。
明明是很平静的神态,祝衾却觉得这样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好看。
心跳没来由地空了一拍,想说的话也哽在喉咙里,她视线飘移,避免与他对视:
“总之,我给你疗伤。”
她起身准备开始施术:“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最开始是想成为医修的......嗯?”
祝衾来到他身边,原本想察看伤势,却发现燕焕身上的血迹虽然可怕,但伤口却很少,有也都是即将愈合的样子,根本不需要法术帮助。
她好像知道燕焕用的伤药为何如此平凡了。
“你这,算了,亏我还特意拿了这么多东西呢。”她失笑摇了摇头,但还是把带来的伤药推到他面前:
“擦擦吧。”
燕焕看着她没动。
“......想让我帮你?”祝衾莫名懂了他的眼神。
“就这点伤,自己擦去。”她试图强硬地噘嘴道。
燕焕还是没动,望着她的眼神变得楚楚可怜:“可是我疼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骗谁呢,刚才还看见你准备自己上药。”祝衾忍不住吐槽道。
此时他微微低头,皱着眉头从下往上看她,加上血迹斑斑的衣服,模样还真有点可怜兮兮的。火光摇曳中她仿佛看见燕焕头顶冒出了两只狗耳朵,身后有条尾巴在摇啊摇。
“唉,好吧。”
最终祝衾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开始为他上药。
“嘶。”
她无意间碰到肩膀一处伤痕,燕焕顿时疼得倒吸冷气。
“抱歉,已经很轻了。”祝衾看着他下意识抽疼的神情,才发觉他似乎没有说谎,的确是疼得连抬手都艰难。
“奇怪,伤口明明不深。”她手上动作更加小心,尽量轻柔地涂抹伤药。
“我只能让伤口愈合,不能止痛。”燕焕缓缓开口。
祝衾面容微动:“我不该怀疑你的。”
“怀疑我是对的。”他微微一笑:“我可是魔修。”
明显的伤痕不多,上完药后祝衾坐回他对面,又开始问问题:
“那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境界吗?你修的是什么魔功?白家的法宝还在你身上吗?你为什么要杀其他的魔修?你说的复仇是什么意思?”
“......问题也太多了。”燕焕怔了怔,苦笑道。
“我就问问。”
祝衾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只是从刚才起他就陷入一种回忆似的放空状态里,说话也不怎么理,只会愣愣地望着自己,跟平常那副嘴欠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她就主动把问题都抛出来,让他回回神。
燕焕沉默半晌后说道:“我是筑基后期。”
?
祝衾瞪大双眼,一句“怎么可能”就脱口而出。
筑基后期单杀金丹和另一个筑基后期,还能全身而退,这种事她可从未听说过,她以为燕焕至少是金丹中期呢。
“可你对付那个金丹妖物如此轻松?”
“我靠妖丹修炼,对妖物很了解,杀掉它们也更容易。”
“那转生教魔修呢?”
“我所修的也是五种魔功之一,这几门功法在上古时期皆为一门,后世流传下来的是拆分过的残卷。与魔功越契合,力量也就越强,甚至不受境界限制。而我比他更契合自己的功法,就这么简单。”
燕焕刻意隐去了部分事实,语气稀松平常得像在说家长里短。
“这样么。”祝衾有些惊讶,现在的五大魔功从前居然是同出一门。她突然想到什么,拍桌道:
“你说的转生教主,他搜集魔功会不会就是为了复原?”毕竟魔功威力这么强,若是合五为一,岂不是独步天下指日可待?
“极有可能。”他点了点头:“但复原魔功难上加难,几乎不可能,其实连这件事本身都鲜为人知。经过这么多年流传,五门功法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我无法想象他要如何复原。”
“至于倾物卷么。”他手在腰侧一晃,就拿出了那个魔修盗走的白家法宝。
“所以息荒魔功就在卷轴里?”
祝衾接过东西仔细观摩,这卷轴重量很轻,看不出用了什么材质,但能感觉到它的韧性极佳,整个散发着浓厚的灵气场。
从几个魔修能进入卷中来看,这是储物型的卷轴,里面别有洞天,但一般只能放进死物,能进活人的很少,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白家才那么重视。
“嗯,息荒派修炼皮囊,他们把功法核心烙在皮下,已经被我毁掉了。”
毁掉了?祝衾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见他神情并无波澜,没有再追问。
“那这东西......”她犹豫道。
“你拿回去交差吧。”燕焕笑道,“反正之前的妖物也是这样。”
“我,我们可以对半分,不,你六我四。”她脸有点红,以为燕焕在怪她独占功劳,见他没反应,一咬牙道:
“那你七我三!”
燕焕仍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想到自己的确没帮上忙,他还受了这么重的伤,祝衾不由得低下头,声音小得像在自言自语:
“算了,你八我二。”
“哈。”燕焕被她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逗乐了,“你倒是个财迷。”
“当然了,有钱不赚是傻蛋。”她别过脑袋,理不直气也壮。
“那赚了钱你想做什么。”他单手撑着脸,调整了更舒服的姿势,歪头看向她。
“在龙吟城买座房子。”祝衾毫不犹豫的回道。
“为什么是龙吟城?”
“繁华胜地,不好吗。”她想了想说:“听说那边八街九陌,寸土寸金,有钱都未必买得到一块地呢。”
“不说这些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祝衾抬头看向窗外的一小片天空,日光已经完全隐没在山巅之后,月亮爬上了半空,静静向世间散播清辉。
“你呢?”他不答反问。
“我打算离开苍珏宗。”她对燕焕笑道:
“去更大的宗门,更大的城里赚更多银子。”
她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怕他才提前走,其实她现在也不能说完全信任燕焕,毕竟这人实在有点难懂。但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不会对别人的秘密产生过多窥探欲。
“无论如何,谢谢你救了我,两次都是。”祝衾认真地道谢,然后说: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我们现在应该算得上朋友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她从芥子袋里拿出一块小巧圆润的玉石递给他:
“这是同心石,我已经往里面输了灵力,你想找我的时候就捏碎它,我会感知到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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