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余瑶和夏昆成了亲,就一直生活在昌平王府里,昌平王忙着朝中上下的事,没空多管两口子的生活,倒是昌平王妃,闲得很,时常到余瑶的院子里来坐坐,三句话不离她的肚子。
头几个月,催得还含蓄些。
半年之后,恨不得天天问两遍,催得余瑶一见到她就心慌。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等阵仗,并且十分不能理解。
六界之内,只怕也只有人族这样心急,这才成婚多久,孩子又不是长在树上,一夕之间就突然能冒出尖来。
在九重天和十三重天,血脉越强越纯净的生灵,想要孕育子嗣,就越需要耐心和机缘,现如今的天君、天后血脉皆无比强横,因此膝下只有一个天族太子云存。
而天族的太子妃,血脉则次一等,所以能有三四个孩子。
曾有小道消息,说云烨其实并不是天族太子妃嫡出,因为生母不详,受天族嫡系一脉排挤,但好似还挺遭他父君看重,在天族内部渐渐的也能说得上话,有了一些追随者。
说起云烨,余瑶给他备了一份礼。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死没死透。
就在余瑶下凡的第一年年末,她捏碎了留音符,跟回天渊备战的伏辰联系上了。
当天夜里,伏辰就抽空下到凡间,直奔昌平王府而去,然后嗅到了龙族的气味。
这些天里,他已从琴灵和扶桑那里知道了余瑶此行渡的是什么劫数,也知道了夏昆的身份。
要问感受。
就是不满意。
正屋,余瑶放下手中半卷的古籍,轻轻擦了擦眼角,她现在神体被封,又没了灵力,身体比普通凡人还弱些,下凡的这一两年,隔三差五的没少生病。
夏昆担心她,于是时不时的掏出些灵药给她补身体,怕她知道不开心,愣是一个字也不提。
最后还是余瑶自己吃出来的。
但是经过这么一番滋养下来,这具凡胎确实好了不少。
夏昆很自然地走近,抽走了她手中的书,皱眉,不赞同地道:“你身子才好上一些,再不早些睡,明日早起,又该头疼了。
这两年,两人虽然已经成婚,但也不可能同床共枕,余瑶身子一软,靠在罗汉塌的床沿边
,黑发如水瀑般淌下,因为困意,眼尾自然而然地润上一点红,娇气又精致。
“我在等伏辰。
只是天上地下时间不同,也不知道这一等,是不是就得等到明年。”
夏昆失笑,声音温和:“小神女先睡吧。”
余瑶摇头,又撑着坐直了身子,离离烛光映照在她的瞳孔中,像是一颗颗跳动的星,“我不睡,我找他有重要的事。”
想起这个,她就抓心挠肺的难受,“明明顾昀析都已经松口了,扶桑和凌洵还咬得死死的不告诉我。”
夏昆知道她和财神的关系好,不比寻常,因此十分有耐心地分析:“他们都不说,必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小神女不要太着急,财神的雷劫千年一回,离下一次到来,还有一定的时间。”
“慢慢来,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他说的,余瑶何尝不知道。
顾昀析那日提了一句始皇,后来余瑶从扶桑那套不出话来,自然又去找了他,但是每回提到这个,那边不是不耐烦的轻啧声,就是直接捏碎了留音玉。
提的次数多了。
现在余瑶已经完全联系不上他了。
这种狗脾气。
余瑶每见识一次,还是要和他计较一次。
但是这么多人三缄其口,余瑶被卡在接触真相的临门一脚,越发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刻,财神就出了事。
十三重天,一个神也不能少。
十个人,就得完完整整的在一起。
到现在,始皇的生平,她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但是并没有用,就算隐隐有猜测,也总有想不通的地方。
有些事,就是越想越乱,越乱越杂,最后成了一团毫无思绪的麻,想要理顺,只有求助完完整整知道事情始末的人。
但是余瑶这次联系伏辰,也不完全是因为财神的事。
还有云烨。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得把这事做绝,不管云烨是生是死,这个事情的真相,天族的丑陋嘴脸,都得公之于众。
云烨生,则无地自容,从此在六界,再也无法光明正大做人。
云烨死,也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得片刻安宁。
就得是这样。
干了怎样的事,就得
付出怎样的代价。
夏昆跟余瑶在一起两年,朝夕相处,某一次闲聊时听她说起其中的猫腻和隐情时,从来温润好脾气的人也动了怒,在房里踱步,气得半宿都没能合上眼。
“别硬撑了,先眯会吧,我在这守着,若是伏辰神君到了,我便将你唤醒,可好?”夏
昆声音有些低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不必。”伏辰从窗外跃进来声线清冷:“我已到了。”
“伏辰。”余瑶顿时没了睡意她蹭的起了身几步走到一身白衣清浅的伏辰身边首先问:“现在天上情况如何?你来时没被天族之人发现吧?”
“我怕他们趁机钻空子令天渊失守。”
伏辰耐心地回答了她每一个问题面对她的时候原本绷得极紧的面部线条都逐一柔和下来“师父放心天渊现在由琴灵守着短时间内不会出乱子。”
“但我下来这一趟并不能多待否则怕暴露行迹引得天族之人追踪至此将师父陷于危难之地。”
时间紧迫余瑶了然当即长话短说将联系他的目的说清楚。
“我记得当初云烨在魔域一处山脉渡劫欲逃未果被捉回十三重天后死鸭子嘴硬愣是一个字不说而后你将他放逐到虚无空间对他用了搜魂术。”
这个事伏辰自然还记得他颔首目光瞥过站在一旁始终蕴着温和笑意的夏昆道:“师父记得没错确实有这个事。”
“利用搜魂术看到他的那段记忆可以用记灵珠记下来吗?”余瑶沉吟片刻还是开门见山问出了心底的话。
伏辰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会说这话一样他没有觉得吃惊但仍是不可抑制地皱眉回:“自然是可以。”
“但没必要。”
余瑶也跟着蹙了蹙眉尖明白伏辰话中的意思。
可以但没必要。
搜魂术本就不为六界所知甚至称得上是阴损的术法而在用了搜魂术看到的记忆中想再用激灵珠给记下来有两个条件。
其一云烨的那些记忆必须跟余瑶有关。
第二需要余瑶的一些精血。
第一条倒没什么第二条才是伏辰会说这话的主要原因。
普通的仙一世精血统共都只有十来滴
修为高的能再多些饶是余瑶等生为先天之神精血也不多
照伏辰的想法不管云烨死没死都不应该再在他身上浪费眼神和精力。
死了最好。
没死下次捉了也只会死得更惨。
十三重天中的任何一个与云烨不死不休。
余瑶摇头条理清晰:“阎池的事已传遍了六界但至今未有大能站出来要求天族给说法嫌麻烦是一方面被
天族平日营造出的假象蒙蔽又是一方面。”
“十三重天秉性不羁做事不按常理相比之下许多人确实会偏向天族我的事就是个例子不论如何澄清在六界之人眼里就是我不识大体因为感情之事与云烨起了争执并且不顾六道的和平和安危执意开战。”
“但记灵珠不会作假里面的记忆流传出去所有人都会想为何早在一千多年前我和云烨刚认识的时候天君就要亲自出手在我身上种下咒文引令我痴心云烨?”
“而这一千年他们又在部署策划些什么既然一千多年前天族就开始有计划地盯上我盯上十三重天那么现如今他们会抽取阎池的力量也就不足为奇了。”
伏辰和夏昆听完皆露出些隐忍的心疼的神情出来。
伏辰看了她好半晌方轻声道:“师父你无需如此亦不需有负疚之心我们既然选择开战就不怕天道清算事后因果。”
“便是即便要算也算不到我们身上。”
余瑶朝他一笑稍弯了弯眉:“我知道就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看不惯在天族做了这等恶心的事后还有脸装出道貌盎然公允正直的样子。”
伏辰见她已下了决心便不再规劝他阖上眼精准地截取了当日对云烨使用搜魂咒时看到的情形将之凝在指尖上泛着透明色泽的记灵珠中最后睁开眼记灵珠幽光大盛。
见此情形余瑶便知是成了。
她凝神望向夏昆声音清脆:“借匕首一用。”
这个匕首自然不会是人间凡铁造就的匕首。
夏昆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眼神阴郁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从空间腰带中拿出了一柄小巧的灵刃轻轻地塞到
余瑶的手中。
雪白的手腕上随着灵刃的游走轨迹现出一道长而狰狞的伤痕来。
匕首划得不浅伤口处却并没有很快流出鲜血。
终于一滴红得刺目的血珠从余瑶手腕上滚落下来幽幽地悬在半空
一切归于平静。
余瑶脱力一样地跌回罗汉软榻上巴掌大的小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小声道:“在凡间这具身子想要挤出一滴精血竟如此艰难。”
伏辰漠着脸皱着眉在自己的空间袋中翻找出了几种灵药然后放在余瑶的手边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不轻不重地道:“你身子好些也能早点破局
现在形势不容乐观我们都需要你。”
余瑶勉力点了点头接受了他这份好意。
“接下来我会把这记灵珠里的记忆散播到六界之中之后便要一直守在天渊直到和天族真正开战交手之前都不能再下来了。”伏辰顿了顿又问:“师父这边还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余瑶垂眸看着先前被夏昆抽走的书册神情复杂莫辨最终还是极低声地问:“伏辰你知道在财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片的寂静中伏辰的眸光比黑暗还浓深。
“知道。”最终他也还是没有瞒她。
余瑶声音更低了像是彻底脱了力又像是怕被拒绝的没底气伏辰这回沉默得更久像是在思考着一个无比严肃的问题。
“师父想知道些什么?”他问。
余瑶蓦地抬眸思索斟酌着言辞“顾昀析上回有给我透露一些我知道财神身上的变化以及他的雷劫都该跟人间的始皇有关但是我又理不透”
她坦言:”我不明白
“可若说没有联系以始皇的功绩死后升天至少也得是天族太子那种分量的仙者断然没有说不成仙不成佛还被雷劈皇陵的道理。”余瑶缓了一会又道:“而且顾昀析没道理骗我。”
他也没那个逗弄人的闲心。
伏辰极轻地叹息一声道:
“帝子没有骗师父。”
“财神他确实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致使天道动怒降下至强雷劫剥夺了他一身修为。”
“但这条路也是他自己选的。”说到这伏辰拧了拧眉又道:“做那些事之前他怎会不知后果和结局他那样聪明的人。”
这几乎是第一次余瑶从伏辰嘴里听到他夸财神聪明。
余瑶嗓子发干视线几乎胶着在伏辰蠕动的唇边既忐忑又害怕脸色越发苍白下来。
哪怕心中已有所猜测。
“始皇是死在财神手中的。”
轰隆!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余瑶脑子里炸响一声心跳都停了一瞬。
“五百年前财神下凡并不是为了历劫。他来人间仅仅只是为了陪一只小兔妖找人。”伏辰眯了眯眼也短暂地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那个时候
,财神排在十神之首的位置,压了西天的老祖师,也压了扶桑,而这个位置,是帝子亲自排的。”
顾昀析排这种东西,从来看实力。
毋庸置疑,那个时候的财神,十分强大。
“那只小兔妖,是被始皇下令腰斩的元后?”过了好半晌,余瑶艰涩开口,声音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惊诧。
“对。”伏辰点头,苦笑一声:“当时那个事,实在闹得太过了,我们都有所感应,但赶下来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始皇的头颅,被财神割下来,生祭了天道。”
听到这里,余瑶说不出话来了。
她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惨烈画面了。
用人间始皇的头颅祭天,和用九重天天君的头颅祭天,有啥区别?
对天道公然的挑衅?
这大概已经不能称之为挑衅了。
这简直是宣战啊!
财神他疯了吗?
他居然还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伏辰继续道:“于此同时,被生祭的,还有他自己的神魂。”
“他将自己身上的所有信奉之力,功德善果,全部倾注在了那死去的兔妖身上,他身为先天神灵,一身的功德,其实是可以与杀了始皇的罪业抵消的,但他全给了一个小妖,一个连妖魂都没修出来的小妖。”伏辰说着说着,都觉得有些可笑。
“然后,他耗全身修为,损大半精血,公然与天道作
对,强行改了时间。”
余瑶猛的抬起头,声音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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