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们穿入树林,就听到有奔跑的声音从前方的森林中传出来。声音错落不齐,落地声分布不均,带着急切。
几秒钟后,一群人现于身前。
领头之人不是云山还能是谁?
云山似乎完全没看到初一几人:“别走了,过不去了。”
声音中夹杂着诡异的笑意,无端令人头皮发麻。
有人问道:“为什么过不去?”
云山咧开嘴,眼眸黔黑:“灵魂不全者,自然无法穿过野鬼村。”
树林遮蔽,也看不清前路还有多远,是个什么情形。不少人慌了,他们一路走到这里,又是狗追又是鸡撵的,或多或少都被咬过,这一下子过不去了,那他们怎么办?
云山环视一周,语速极慢,带着些许蛊惑:你们相信我吗,我愿给大家指条路。”
不少人议论起来,可也不会陡然相一个陌生人。
这时,云山背后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句。
“王六!”
有人便一脸兴奋地答。
“王三叔!”
那人顿时高兴不已,忙向众人嚷嚷道。
“这是俺外侄,一个村的,呵呵呵…”
笑了一会,又皱眉,一脸怅然地问王六。
“小子,你咋没了?”
王六忽地一个猛男落泪,哽咽道。
“三叔,说来话长啊!”
这一哭,便一发不可收拾,或是远房亲戚,或是外孙外侄,或是自家弟弟妹妹,或是老亲家相遇。总归一大堆人里,总能找着个熟人。
初一也听了云山那番话,忍不住担心。
“张大爷,他说的是真的吗?”
张二拧眉,缓缓点了头,冷哼一声。
“话倒是真的,好意是一点没有。”
叶清忍着身上的疼痛,低声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边王六也不再激动,他打量着全乎的,只有些许伤口的王三叔,心中的疑惑一旦落地便开始疯狂生长,脚尖微微后撤,嘴里却一惯亲近和气。
“三叔,你们,怎么往回走?”
话音刚落,腰圆背阔,一脸横肉的王三竟捂住脸呜咽出声。
“俺看见俺老娘了。”
王六被他的话砸得发懵,瞪大了那双牛眼,张了张嘴。
“王婆不是早些年就…”
说了一半,蓦地心中一寒,几年前的死人还滞留在野鬼村,那他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能投个胎?
“正是俺娘心善,冒死在村口报信,俺们这才没落入虎口。”
王三咬着牙,忽地伸手抓住王六,眼中绽放着熊熊光芒。
“外侄,你敢不敢和叔干番大事。”
王六被箍的死紧,胳膊一阵阵痛意传来,却仍抵不过王三炽热的眼神,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三叔好是凶狠。
见王六逃避地低下头,王三一把放开他,后退一步,语气里满是低沉和失望。
“是俺糊涂了,你自幼胆小,怎么敢如此涉险,况且,俺们也不是你骨肉相连的亲叔,咋这么大脸…哎!”
一边说一边佝偻着,偌大的身躯缩成一团,沮丧极了。
王六眼神微闪,他左右看了看,似乎看到人们眼中的排斥,他脸色微红,手抬了又抬,终于,在王三转身走回云山身侧时,声音破喉而出,沙哑不已。
“三叔,你说得什么见外话,咱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俺…俺跟着你干。”
王三倏地转过身,欣喜不已,当即拉住王六来了个瓷实的胸碰胸。
王六似是被鼓励到,所有的犹豫都被撞散,只乐呵呵挠头。
叶清靠在树边,冷眼看着这群人认亲,说实话,本来该是很温馨感动的场面,她却丝毫放松不下来,就连悄悄跟着的小黑也在她的暗示下藏得很深。
两拨人终于从又哭又笑的状态脱身,王三擦着泪,将合二为一的这波人带到云山跟前。
“这位道长很厉害,在他的帮助下,我们一定能过野鬼村。”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穿透人群,蜿蜒曲折的声线抖出内心的惧意。
“俺奶奶…腿断了咋办?”
云山侧过脸,人群自动散开,露出搀扶着一个破布衣裳老太婆的女童,从她微张的嘴能看到那缺着的门牙。
一丝鄙夷闪过,只是一个恍惚间,同一张脸上却浮现出笑意。
“野鬼村都是些残缺不全的东西,所以叔叔伯伯们要团结在一起,这样你的奶奶,别人的爹娘,都可以齐齐整整地走出去,大家一起去投胎啊。”
初一蹲在叶清身侧,看着笑意不达眼底的云山,双手抱臂,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树木枝桠交错,树皮粗糙书写着数不尽的年华。风带着一丝寒意,轻轻吹过,树叶沙沙萧瑟,脚步声带着一丝急促,匆匆踏过时,枯枝咔擦一声折断。
王六望着前方急步匆匆的王三,欲言又止,看了眼沉默跟着的人群,终是忍下腿部的疼痛,寂声地跟上节奏。
云山走在人群中央,一身湖色棉衣,脚上盘珠登云履,步伐从容不迫,此刻带着笑意,老神在在。
“大家记住了,一定要走在一处,村里有野鬼设下迷魂阵,若是落了单,纵使再渴再冷,也不能吃村里的东西,不能进入他们房屋。”
“云道长,俺们记住了。”道长的谆谆嘱咐,引得众人卸下心房,感激不已。
初一撇了撇嘴,转眼便对张二抱怨。
“咱们为什么也要跟上来,我不想看到那两个混蛋。”
张二吹起青黑色的胡须,豆大的眼睛一瞪,低喝。
“你是来玩的吗?瓜娃子,距离日升已不足两个时辰了。”
初一悚然一惊。
“怎么过得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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