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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第 59 章

小说:

蛾眉月

作者:

龙吟玖歌

分类:

现代言情

《蛾眉月》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夜凉如水,香樟寺所在山头隶属鹿鸣山,离主寨并不远。

阿修带着人赶到香樟寺时,远远的便见一道身影跪在寺门前。

即便夜色深浓,依旧能瞧见那抹挺直的背影。

一身灰蓝色的僧袍已洗得有些泛白,他不知在此处跪了多久。

齐绾被收监,元贞与她的事瞒不住了,他被逐出师门。

师父被他气得病倒,他便一直跪在香樟寺门口。

不求师父原谅,不求香樟寺还能给他容身之所,只求佛祖开恩,让师父早日康复。

阿修走到元贞的跟前,蹲下身直视他。

元贞没想到深更半夜,还有香客上山,跪得晕头转向中,骤然看到一张五官凌厉深邃,眉眼桀骜不驯的俊脸,两只手臂随意的搭在膝头,连蹲姿都透着一股子潇洒肆意。

元贞微微一怔,遂双手合十,哑声道:“施主,夜已深,上香明日请赶早。”

“齐绾死了。”阿修单刀直入,毫无迂回,一双如狼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元贞。

元贞闻言,猛地一颤,震惊而又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年岁并不大,甚至有些眼熟的男子。

见他毫无玩笑之色,元贞的眼中浮上浓重的沉痛,他猛地闭上双眼,拧紧了眉心,心口疼得他一向挺直的脊背微微的弯下。

阿修面无表情的看着元贞,似在欣赏着他的痛苦,又似在审判那个傻傻的女子为了这段情,奉献了清白、奉献了名誉、奉献了生命,到底值不值得。

元贞自认从小的修为能撑着他一直跪下去,却不想她的死讯竟将他轻易的击垮。

他跪坐在地,一手撑着地面才不至于让自己狼狈的倒下。

许是太过难过,许是太过压抑,元贞竟向眼前陌生的男子讲述了这段过往的另一面。

他是个孤儿,尚在襁褓中便被遗弃在了香樟寺的门口。

师父捡到他,带入寺中抚养长大。

从他记事起,他便剃度出了家,赐法号元贞。

佛寺中的生活是枯燥而单一的,可元贞自小便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那日,他随师父到陈府讲经,是他第一次走出深山。

那个雨天,他接过齐绾手中的竹伞,触碰到她的指尖,她只知自己心跳得好快,却不知他亦红了耳尖。

他自小习琴,自然听得出她琴音的生疏,却也听得出其中的真挚与热烈。

他借着教她琴艺而接近她,却又不敢逾矩半分。

未沾染半点红尘的儿郎,对情之一字向往又紧张,胸口处的悸动是那样的陌生。

禁忌之恋便如那神树上结的果子,充满了诱人而神秘的芬芳,明知会触犯戒律清规,却仍是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有些事,发生得自然而然,动情时便没了理智。

老人常说: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可他自小长在空门之中,从未见过红尘。

他是高山上的佛子,不知红尘繁华,不染世间尘埃,却独独为她驻足停留。

“我知此事一旦被人揭发,后果不堪设想。我已决意还俗,带她远走高飞,她为何不能等等我……”

元贞低哑的嗓音浸满了夜的凉,凉透了人心。

阿修冷然道:“她向官府认了罪,是她勾引强迫了你,明日便会被沉潭,她不甘受辱,亲手割了自己的颈动脉。”

元贞痛苦的闭上了眼,禁不住浑身颤抖,“怪我,都怪我,如果我能早一点,再早一点……”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滑过他端正清秀的脸庞。

佛子为情落泪,是多年的清修无用,还是情之一字太过深沉而致命?

“勾引?强迫?”元贞哭着笑了,摇头道:“不,遇见她是我修来的缘法,是救赎,是因果。她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为我照亮了红尘路。”

她走了,光灭了,余生红尘路漫漫,他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阿修深深的凝视着元贞,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默良久:

“鹿鸣山收容世间不容之人,若无处可去,便去鹿鸣山寻我。”

说罢,便带着人离开了香樟寺。

***

柳月影坐立难安的苦等了一夜,也没等到鹿鸣山给她传个信儿,心头的不安愈盛。

一早,她便直接去了府衙。

周汶得知她来,心下叹息,迎出了府门。

当看到周汶那悲悯的眼神时,柳月影只觉心口“咯噔”一下,哑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周汶叹了口气,“昨夜陈夫人割喉自尽了。”

他压低声音,凑近她一步,道:“你的人来晚了一步。”

霎时,柳月影只觉得呼吸都窒住了,生生憋红了一双明眸。

周汶不便多言,可看着她此刻的神情,亦觉得惋惜,沉声道:“少夫人,请节哀,人各有命,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柳月影垂下羽睫,挡住眼中汹涌澎湃的悲哀,轻声道:“齐绾的尸身何在?”

“今晨天刚亮,玄贞便来府衙收敛了她的尸身。”

想来陈家人是不会为齐绾收尸的,周汶思虑一番,便允了玄贞的请求。

他能下山来,亲自来府衙为齐绾收尸,便是没有逃避,证明了那份真心。

“我知晓了。”柳月影微微抬眸,红着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周汶,哑声道:“周大人,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周汶看着她如泣血般的眼眸,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少夫人请讲。”

“府衙是否能收回陈家的那块贞洁牌坊?”

周汶叹了口气,“经此一番,陈家当不起那块牌坊了。”

虽为男子,周汶亦是觉得“贞洁牌坊”是对女子的压榨与禁锢。

陈家凭着那块牌坊享受了整整十二年的礼遇与敬重,皆是齐绾拿一生换来的。

若无今朝之事,那么她这辈子都要背着那块牌坊,困守四方之地,无任何幸福欢愉可言。

他明白柳月影的意思,陈家的一切美名皆因齐绾,如今再无任何理由了。

柳月影马不停蹄的去了柜上,取了些现银,直奔鹿鸣山。

她还未上山,便见胡彪迎了下来。

“柳当家。”胡彪叹息道:“我知你一定会来,是以在此相候,大当家要我替他言语一声,事儿没办成,有愧柳当家所托。”

柳月影微红着眼眶,微微施了一礼,摇摇头轻声道:“二当家言重了,我已知晓原委,此事怪不得你们,你们当尽力了。”

“终是我们晚了一步。”胡彪也有些惋惜,好歹是条人命。

柳月影不想多言此事,只拿出荷包,递给胡彪,解释道:

“此前,齐绾在济世堂有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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