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似乎比深夜时还要冰冷。
越野车关闭了灯光,静静停在一旁。
那间水泥屋子亮起了灯光,罗心蓓在凉风中哆哆嗦嗦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在窗户后一闪而过。
“罗丝——”
肩边沉重的感觉突然向下坠去,苏儿的脑袋无力地滑去罗心蓓的双膝。
“苏儿——”
罗心蓓收回视线,她扶起虚弱的苏儿,让她能倚靠在栏杆上。
“罗丝——”
苏儿的脑袋向后仰靠着栏杆,她半阖双眼,干燥的嘴唇一张一合。
“他们要40万美元当赎金。别跟他们说你没有钱,否则他们会直接杀了你。”在苏儿苏醒的时刻,罗心蓓第一时间就对她说。
眼睛警觉地先瞧了一眼四周,罗心蓓凑回苏儿的耳边:“还有。苏儿,记住你现在是中国人,是我的妹妹。”
“妹妹——”
苏儿似乎只是在无意识地重复着。
自午后离开马赛马拉后至今的凌晨时分,被绑架的游客们都没有得到过任何一点水或食物。
罗心蓓嗅到了苏儿嘴中的苦味。
她咂巴了一下嘴巴,也尝到了像土地一般的干涩。
视线在围满了屋子的持枪的黑人们身上收回,郑非看向了面前的黑人男子。
他盘坐在草垫上,看着这个黑人研究着他刚刚以示友好而主动扔掉的步枪。
视线挪去一旁,他看向了盘坐在黑人男子身旁一个男人。
亚裔。
“好吧——”黑人对这把枪很是满意,他把它背在身上,抱起双臂摆起了架势。
“你要怎么合作。”
“米戈利地区的12号金矿。”郑非开门见山。
对于头脑简单的黑人来说,他完全不打算和他们迂回纠缠上半天。
“让你们的人离开那座金矿,我给你60%的股份。”
这是一个非常肥厚的利润,可以诱使任何一个人欣然入局。
想到这里,郑非的脸上已经浮现了合作顺利的满意。
只不过在下一秒,他终于明白了跟在黑人身边那个亚裔男人的用途。
男人凑近黑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然后黑人脸上思考时的凝重横扫一空,他抬起眼睛,摇了摇头。
“不。”黑人昂起下巴,“我们要百分之百。”
“你知道这座金矿的价值吗?”郑非反问,“即使我给你60%,足够你在肯尼亚拥有属于你自己的部落。”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黑人向前凑近了一些,“这里是肯尼亚,不是美国。”
“这里。”他伸出一根食指,戳在桌面,“我说了算。”
那个亚裔是军师身份。
郑非瞬间就确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情况有变,战术也变。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郑非轻松地摊手,“但你们不懂开采,最好找人帮忙。而我们可是专业的。我们有机器与工人。”
黑人冷哼一声:“我们不需要美国人。”
谈判就此陷入僵局。
“好吧。”郑非点点头,他吸了一口气,笑了起来,“那我今天来错了地方。”
手掌按在水泥地上,郑非利索起身。
他与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伊万对视一眼,准备就这样离开。
“等等——”
身后突然叫住了他。
这句慢吞吞但语气不善的挽留,原本站在屋内四处的黑人们迅速围了过来。
与郑非一同前来的伊万与安东尼、尼古拉瞬时举枪,尽管他们三人看起来完全无法在这几十把枪口下拥有任何一丝胜算。
手掌拍了拍尼古拉的肩膀,郑非劝他们先放下了枪。
他转回身,重新回到了谈判桌边。
“既然来了,我们就是朋友。金矿合作嘛——也不是不行。”黑人咧嘴一笑,“我要看看你的诚意。”
郑非挑眉:“诚意?”
“笼子里有两个中国人。”黑人说。
中国人——
郑非想起刚刚经过笼子时那双瞪向他的眼睛。
他扭头向窗外看去。
黑人摇头晃脑地笑着,他在腰间掏出一把枪放在了桌上。
布有白色刀疤的手,按着这把枪挪去了郑非的面前。
“挑一个。”黑人说。
郑非纹丝未动,他垂下眼睛,看了一眼这把手枪。
这把枪很熟悉。
「蝮蛇」。
是莱利的枪。
他们杀了金矿的人,还抢走了全部的装备。
“她们是中国人。”郑非说。
他抬起眼睛,看向亚裔男人的五官面貌:“和你一样。”
那个男人完全不被这句话中暗藏的含义感到有任何的犹豫与怜悯,他也咧嘴笑了起来。
“中国的维和部队就在内罗毕附近,他们不知道这里有中国人,但你知道。”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智慧占据上风的得意,“抱歉,先生,我得确保你离开这里之前和我们完完全全是一伙的。”
“哎呀——”他摸着下巴咂巴着嘴巴,“你要是去找维和部队了,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我不会。”郑非说,“上帝作证。”
“这里没有上帝,哥们儿,这里是非洲!”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手肘顶在桌子上指了指自己,“我们,绑架。”
他又指指郑非:“你,要她命。我们都是共犯。你不告我,我不告你。”
那根手指随着主语人称的转换在郑非与男人之间来回指来指去。
郑非撇撇嘴,他点头认同了这一番实在缜密的想法。
中国有一个古词,关于边缘团体之间要如何保持团结的秘诀。
他在西点军校时记得十分清楚。
这是投名状。
手抓过枪。
检查弹匣,上膛。
这一连贯快速的动作与郑非上膛时盯向面前黑人头领时那虎视眈眈的眼神,站在头领身后的黑人立刻举枪对准了他。
全都不傻。
郑非兀自笑了一声。
枪递去肩边。
“伊万。”
“不不不!”军师摇头,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郑非,“是你。”
“我不杀女人。”郑非淡声说。
“不杀女人?”
这句话,令军师又嘿嘿笑了起来
“那你睡不睡女人。”他的脸上逐渐浮现不怀好意地打量。
“嗯——这个想法不错。”军师的视线在郑非全副武装的身体上反复打量,“你真走运,先生。上帝给了你两条路。”
在武装的保护下,军师肆无忌惮地对视着郑非无声的凝视。
几秒之后,郑非转过身去。
就像是退潮的海水,那些对准他的枪口随着他向外走去的步伐也慢慢后退着。
靴子迈出门框,郑非大步冲笼子方向走去。
他在笼子边走了一个来回,最终走向了那个他想象中的边角。
鞋底擦着砂石的声音在笼边停下,罗心蓓抬头望向笼外的男人。
借着越发明亮的天光,他们彼此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她又在这样瞪着他了。
隔着笼子,郑非打量着这个来自东方的脸庞。
她有一双圆圆的眼睛。
很瘦,像一头羚羊。
机警无比,对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丝风都不太信任的模样。
如果不是被关在笼子里,恐怕她早已加速逃跑了。
郑非在笼边慢慢蹲下。
“中国人?”他确认她的身份。
嘴唇嚅动几下,罗心蓓点了点头。
“是的。”
郑非的视线又看向了倚靠在她肩头的女孩。
那个女孩,黑发,看起来也是中国人的长相。
视线看回女孩,郑非问:“你几岁?”
他的声音太温和了,像一阵草原的风。
他与那些野蛮的人们有着完全不同的气息,所以罗心蓓也不再发抖。
“19岁。”罗心蓓说。
郑非点点头,又看向那个女孩。
他扬了一下下巴:“她呢?”
“17岁——”
罗心蓓话音未落,郑非迅速起身。
他对身后的黑人说:“开门。”
像蛇一样缠在门锁上的锁链在门边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问题的意图,笼门打开,一只手抓住了罗心蓓的手臂。
她的鼻尖吸出一声压抑的惊啼,她说不出任何话来,所有的惊恐在喉间化成一滩支吾。
它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向外而去。
僵硬的双腿走得跌跌撞撞,又被那只强有力的手牢牢支撑着力气。
“伊万。”郑非一手抓着罗心蓓,伸手接枪。
“女士。”郑非接过枪,他把罗心蓓的手臂递给伊万。
手臂被更用力的两只手抓紧,还有一只手把肩膀用力向下按。
原本就又饿又累的双腿瘫软,罗心蓓跪在地上,她看着黑洞洞对准自己的枪口,只剩一片木然。
那个男人的眼睛就在枪口的边缘,枪口就像他的右眼。
她被他的下手们牢牢桎梏着,像任人摆布的木偶。
破晓时分的金色天光,笼罩了女孩苍白的脸庞。
对准额头的枪,却没有按下扳机。
“他们让我杀了你。”看着女孩连颤栗都没有了,郑非张开了嘴巴,“或者和你——睡一觉。然后成为我不会告发他们的保证。”
他一笔带过了那样龌龊的词语,和盘托出了她究竟为何而死。
死亡迟迟未来,罗心蓓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已如同破裂的布料。
“担心我为了报复他们,去联系你们的维和部队。维和部队无权插手当地政变,除非这里有需要他们解救的同胞。在你临死前,我必须告诉你真相。”郑非摇摇头,“抱歉,女士,我不想这样做的。”
他挪了挪脚步,重新将枪抵上前方。
“闭上眼睛。”他的语气满是安抚,“很快的。”
杀了?
睡觉?
“不,不!”罗心蓓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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