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不太平……会长所说的,可是前些日子南陵鸣冤鼓,被敲响之事?”
“正是。”
那事情并不算光彩,说起来要丢本地行商的脸面。
“那,可是那魏氏一家沉冤昭雪?”叶采苓还要问,吴会长摆摆手。“林夫人消息灵通,这其中的门道,想必你也知晓,我就不便透露了。”
吴会长眉心皱起一道纹路:“此前金陵的商会便因税收之事,与上面的人产生过争执。这次若再查,只怕又有人要遭殃了。”
他补充道:“林夫人消息灵通,既已知晓内情,切莫再与他人讲了。”
“好,我知晓分寸。”叶采苓送走吴会长,长叹一声。
那日鸣冤鼓,声震府堂。
魏氏小女儿,持续击鼓一连几个时辰,冤情积郁,鲜血淋漓。
非有大冤不至于此。
而这南陵与金陵离得太近了些。南陵经商出现这样的惨案,而先前金陵也曾出过税收问题,两城又同在江南府下。
京中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会彻查此事。
她回顾了一下自己在京中认识的人,觉得以他们的职位,大抵都会留在京城。
她稍稍放下心来。
*
京中巡按组来的那一日,府衙大堂里早早地便立满了人。
左右各上了仪仗扇,那是平日里极为少见的陈设。
众人低着头,平日里再张扬肆意,此刻也尽数敛回了。都在默默地等着厅上主官到齐。
商会一行人到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样的情况。
金陵知州让他们在此静候,若大员想了解金陵行会,便由他们做些讲解。
吴会长对叶采苓低声道:“我们大抵是来凑数的,这次牵扯颇深的,大概是酒行,与我们墨行倒是无关。”
却见一位小吏匆匆地进了厅。只道:“咱们府台一早便去了横定驿。大家在此歇息片刻。若是巡按组传唤,我再通报于诸位。”
叶采苓心里轻笑一声。江南这一带迎来送往频繁,各地官员早已习惯早早地便去驿站,以第一时间迎接检查的车驾。
都是官场老油条了,横定驿距这金陵城有三十里,也要跑去,以显示自己的忠心。
此时,驿站外。
那位京中大员在官轿里并未下轿,一双眼睛凉凉地望着横定驿外的人群。
“云白,这是何处?”
“回主子的话,这是横定驿。离南陵城十里,金陵城尚有三十里。”云白道。
“三十里?难为他们。”
外面迎接的官员见到车队停了,他们要迎接的吏部尚书却迟迟不下轿。嘀咕了一番。不多时自有人过来,吏部侍郎出去,却是揣摩着上司的意图,语气不冷不热。
“阁下是?”
“下官金陵知州。恭迎部堂大人莅临江南。大人身负圣命,前来巡查,实乃金陵之福泽。还请官驾稍事歇息,下官已备好茶水接风洗尘。”
吏部侍郎轻轻地摇头。
“我问你,部堂此番出行之前,是否特意嘱咐过,禁绝繁缛,又为何在此处便开始迎接?”
“——是置若罔闻,抑或,实际并未传达?”
“这……”这话说的委实不留情面,而更让人心悸的是,此刻吏部侍郎说话的态度,其实也正代表了官轿之中,那位吏部尚书的真实态度。
金陵知州额上渗出细汗。但他毕竟也是官场上的老人了,当即找到话头,笑道:“京中的指令我们哪里敢不落实,实则是本地官员,一听说这消息,感到荣幸之至,一定要来驿站迎接,下官想着这也是他们一片赤忱,便没有阻拦。”
这话说的巧妙,把迎接的目的都替换成是个人行为,把自己摘出来。还恰到好处地表了个忠心。
侍郎道:“这话,你留着回去与部堂大人说。现下部堂要走,你们且安排好。第一站,部堂大人要面见本地商会之人。”
金陵知州一听,立即称是。
吏部尚书静静地看着外面驻足的官员们,容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侍郎回来。态度极为恭敬。
“……大人,下官已安排妥当,我们先去府衙,金陵商会相关之人已候于此处。”
吏部尚书点点头。
“且去看看。”
金陵知州知道自己今日迎来送往做的有些过火,此刻先遣人回金陵主城,立即安排人去了府衙大堂。
叶采苓在府衙大堂里并未呆多久,便有人过来,让他们准备好迎接。
她今日着一袭淡青百迭团云纹大袖衫,外罩松蓝嵌金比甲。
这衣裳料子雅致,适合这样的场合。不过颜色偏深,又刻意选了素淡的纹样,故而在人群中并不扎眼。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只求京中来巡查的官员不要注意到她。此刻她随着金陵墨业行会的几人在前面等着。
不多时,却见得一行人过来。
她听方才的人说,此番调查的官员主要来自六部里的吏部与礼部。又以吏部尚书为首,现在在任的,是程尚书。
程尚书她曾在朝中打过照面,性情敦厚,身量不高,是个老好人。
她便在人群里抬眼向上望去。
一道挺拔的背影没有停顿,径直走向几案的最上首。背影修长匀直。
像寒夜里的松竹。
……并不像程尚书,倒像,一位故人。
不会吧?
她心里一惊。
上首那人已开口,他音量一向不大,端的是从容沉稳。
“我分管吏部。”
“此番召集诸位,因京中需详察江南府营商情况。南陵先前所出恶性伤人案,刑部极为重视,牵头六部成立巡按组。”
他与候在一旁的金陵知州低语了几句。对方立即会意,站起身来道:“督察无论如何绕不开南陵伤人案,先请南陵知县讲两句吧。”
知县此刻便简明地叙述了南陵那案子的经过。
那案子因为讨债而起。
魏家盘下南陵的一处小酒坊,卖过几年酒酿。前些日子,魏家小儿子生病,又正逢两位老人返乡,酒坊便关门歇业了三月。之后魏家听说那病有神医可治,就卖了铺子入京治病。
但正是这一举动,埋下祸端。
孩子最终没有治好,他们哀恸回乡,却被上门讨债的人堵了个正着。
讨债的人不说别的,只向他们讨要那歇业三月的行会摊派费。
魏家男人说自己早已不卖酒酿,为何还要上交,对方只道,酒行的规矩,只要这酒酿铺子在一天,就要交一天的钱。
魏家男人心一横,再加上家底已被治病掏空,自己又不再卖酒,便硬气地说不交钱。
对方只阴恻恻一笑,转天挑着男人不在的时候,拿着棍棒上门砸了他们的院子。
老人颤巍巍上去阻挡,被气得心绞而死。魏家人去报官,官府只道他们会查。
再遇上对方,那人不仅没有被官府抓捕,还继续找男人要债。
男人丧母,气血上头与他们搏斗,被刀砍到了大腿。无法止血。
最终竟活活流血身亡。
几日之间,魏家五口人,只剩下一妻一女。
事情太过惨烈,当地人口耳相传:魏氏小女儿含恨敲击鸣冤鼓,直到满手鲜血。京中派巡按组接管。
金陵知州等对方讲述完之后,道:“在座诸位都是金陵商界的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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