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季九立在檐下,廊外飞雪渐急。
雪天寂静,左右无人,季九忍不住伸出手掌,托住了一片雪花,想象着在那人眉间融化的样子。
细想起来,那人眉眼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要说美人儿,以前在霍仙鸣府里也常见,季九却从未留意,但那小娘子的一袭红裙,却时不时要在心底旋转一番。
季九待雪花落下后握住拳头,再张开时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十九年来,尘世奔走浑浑噩噩,细想起来犹如逆水行舟,拼尽全力却也是无声无息地活着。军中兵士大都性情洒脱,开怀时酣畅淋漓,失落时肆意咆哮。但季九冥冥中总觉得和他们隔着什么,常有一种虚妄无明无处着力的痛苦,只能若无其事地混迹其中。
大兴善寺里抱住小娘子的时候,眼前种种突然和先前不同了,原来人间的柳绿桃红都各有颜色。季九不经意间瞧见,过冬的竹节里泛着绿色,卖胡饼的掌柜娘子唇色红润,漫天飘飞的雪花每一片都晶莹剔透,自己一袭素衫突然寡淡了起来。
原来隐隐约约的痛苦,到如今也痕迹鲜明起来。那小娘子是住在靖善坊里么,那两人是她兄弟么。那小娘子梳着未嫁的发髻,不知可曾许人?季九每想一层,心里便痛一回,纵然打听到了又如何,自己身为贱役今生已残,这些念头,本来就连想一想也是不该。
“季使君,三殿下请你过去。”
正胡思乱想间,两个打着灯笼的侍女过来,请季九去李恒房里。
季九只到这时,才知道孙忠义为什么调自己进京。太子九月中风后口不能言,皇帝忧心之下缠绵病榻。孙忠义所说的大事,竟是绕开了太子,暗中投靠了广陵王李纯。
朝中无主,京中谣言乱飞,百姓在家中紧闭门户,藩镇的探子却昼伏夜出。李纯密谋大事,唯恐乱中有失,便令季九在府中护卫。
“小殿下怎么还没睡?”季九进去时,见李恒裹的圆滚滚的,蠕动着朝自己扑过来,忙弯腰将他抱在怀里。
“我要你陪着。”李恒的小胳膊想环住季九的脖子,不料身上衣裳臃肿,抬起手只够到了脖颈。
“小殿下还有些发热,可喝过药了?”季九见李恒的脸蛋红扑扑的,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略有些烫手。
问过后却无人应答,季九抱着李恒转过珠帘,却见一位妇人端坐在正中,容颜美艳,服饰矜贵,身边珠翠围绕。
季九忙将李恒放下,跪下朝王妃行礼。
“原来就是你,让我的恒儿念念不忘。”王妃笑道。
“母妃,我要阿九陪着。”李恒扑进王妃怀里。
前几日,广陵王在湖心亭读书,季九陪侍在旁。亭外,广陵王的第三子,李恒在冰面玩耍。
季九举目无聊,便盯着他们瞧。谁知冻结实的冰面,竟陷下去一大块,李恒和几个婢女都陷落其中,冬日水寒,又有冰层覆盖,李恒和婢女陷进去就不见声息,唯有岸边的内侍大声呼救。
小皇子年幼,若是等到援救的人,只怕要冻坏了。季九来不及禀告李纯一声,便脱了身上棉袍,几个起落便跃入水中,将李恒捞起。
李恒在水中憋了一口气,捞上来后小脸涨得通红,大口喘气后放声大哭,攥着季九衣衫不肯放手。
广陵王在湖心亭听到动静,也赶了出来,从季九怀里接过李恒,抱着他回亭里暖阁,又命人传太医,季九便又下水,和其他内侍一道,将落水的婢女带至岸边,幸喜她们均无事。
李恒从王妃怀里挣脱出来,又伸着手要季九抱。
季九双臂使力,将他抱在胸前,小皇子就像刚孵出的小鸡崽子,抱着软软的却又暖呼呼的。
“听说你前几日救了李宁,王爷和纪美人都有赏赐,只怕也不稀罕什么了。”郭氏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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