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我们偷偷摘一朵好不好?”
慈恩寺里牡丹盛开,雍容娇艳,有一株开着浅红色的花瓣,里里外外约有十来重,浅金色的花蕊上倒悬着一只蜜蜂。
李恒在这株牡丹前来来去去走了七八趟,实在是爱不释手,左顾右盼见无人在侧,悄悄同季九商量。
“全都城的人都来慈恩寺看牡丹,你摘了它,旁的人看什么?”季九摇头不同意。
“我偏要。”李恒犟了一嘴,自己探身去折。
小皇子真是惯坏了,季九拽了他的腰带,刚要拖回来,就听李恒哇的一声。
“怎么了,慈恩寺里到处都是人,你折就折了,哭什么,一会儿僧人来了,我可不陪你一道丢脸。”季九慌忙四下瞧了瞧,见有几个小娘子已经指指点点着过来了。
“疼。”李恒哭声不绝,将白白嫩嫩的手指头伸在季九面前,上面红肿一片。
该,这是被野蜂蛰了,季九将大哭的小皇子抱至墙角的竹丛里,在红肿处挤了挤,见野蜂的尾刺还留在里面,忙拔了出来。
“这蜜蜂太坏了,阿九替我打死它。”李恒疼过劲后,眼泪汪汪道。
“谁让你先招惹它的。蜜蜂采蜜是为了一家子的口粮,你把牡丹花摘了,它就没地吃饭了。”季九一边心疼,一边和小皇子讲道理。
“我只摘一朵。”李恒含着小指头小声辩解。
“你摘一朵,他摘一朵,人人都摘一朵,可不就全摘完了?”
季九从怀中取出丝帕,将小皇子脸上的泪痕擦去。
“使君原来在这里,陛下急召。”清宁宫里的绿衣小使分开竹丛进来,悄悄在季九耳边道。
“陛下召我为何事?”季九快速将这两日的事情理了理,应该没什么差错才对。
“奴婢不清楚,但贵妃娘娘从兵部得来消息,郦将军阵亡了。”
郦定进战死了?大日头照着,季九有些头晕目眩,李恒在旁边扶了一把,季九才回过神来。
到含元殿时,心里才觉出难受来。
郦定进是神策军里的名将,勇冠三军,虽比不上高崇文战功赫赫,但正值壮年,前途无量。
不曾想年纪轻轻就战死了,季九有些不敢置信。半个月前还和他切磋过,虽内力比不上自己,但枪法却胜过许多,一杆红缨枪舞起来,银光闪耀处无人敢轻撄其锋。
“郦定进死了,你可听说了?记得你先前还曾和朕举荐过,说他骁勇过人。”皇帝坐在龙案后,神色莫名。
“郦将军乃行营名将,勇冠三军,怎会如此?”季九惊骇道,郦定进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看来你还不曾听说,王师初试,先折一大将,真是晦气!”皇帝怒气勃发,侍立在旁的小宫女轻轻颤抖。
“陛下,裴相公在外请见。”门口的中使禀报道。
“让他进来。”皇帝听了脸色不悦,但还是吩咐宣裴垍进殿。
“陛下,郦定进乃禁军名将,如今身殁名折,可见河北诸镇确实难攻。既明知不能取胜,就不要虚耗钱粮,若是打不赢,王承宗要求朝廷昭雪,到时恩威刑赏俱操之于藩镇之手,朝廷还有何脸面?再拖下去就是暑热天气,到时前线将士身心俱疲,若是溃散奔逃的话谁可节制?此外吐蕃回鹘虎视眈眈,若是知道朝廷集天下之兵都打不赢一个王承宗,趁虚而入怎么办?”
裴垍一进来就长篇大论,说的皇帝面色越来越难看。不愧是宰臣,一箩筐话扣下来,无一处可反驳。
皇帝哑口无言,裴垍步步紧逼,要求皇帝下令罢兵。
“陛下,听闻王承宗和承璀虽两军对垒,但王承宗视承璀如视婴儿,毫不防备。如今天子王师在河北诸镇眼里已是笑柄了,左右神策军拱卫京师,若是任由王承宗作践,将来京师安危谁可托付?”
自吐突承璀领兵出征,已三月有余,大大小小的战事也有几百场,传回京城的捷报却只有几封,还不知虚实,再这么拖下去,右神策军全陷贼手的话就回天无力了。
“承璀的事,让朕再想想。”皇帝打发裴垍出去后,颓然靠在椅背上。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现在流言遍天下,说各路兵马中,最窝囊的就是吐突承璀率领的天子禁军,这简直就是拿刀子往皇帝的心上戳。
进一步全军覆没,退一步颜面无存。若说最郁闷的人,莫过于皇帝,因此虽知道获胜的希望微乎其微,时不时有罢兵的念头,但终究不甘心就此放弃。
“朕这是骑虎难下,天下骂的是承璀,可何尝不是骂朕,只怕背地里笑话朕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呢。”皇帝苦笑道。
“陛下。”侍立的小宫女沏了一杯茶,却不敢送至御前,向季九频使眼色,季九只得接过,送至龙案上。
“哼,你和承璀,说的和唱的似的,言道此行必胜!却原来都是骗朕,害的朕在天下人面前丢脸。”不想皇帝挥袖将茶盏拂落在地,怒道。
“陛下息怒。”季九忙跪下。
“息怒?杀了你二人,都不足以平民愤,如何息怒?”皇帝咄咄逼人。
季九冷汗迭出,瞬间就湿透了衣衫。
“陛下,奴婢愿走一趟。”季九无奈,只得主动请缨道。
皇帝听了,心里又活泛起来,与其这么僵持着,一步步滑落泥潭,不如遣季九去替代承璀。
承璀先前说的头头是道,夸的和花儿似的,皇帝相信他,不过是和承璀一样,想着若是自己上战场,指挥千军万马,王承宗必会手到擒来。
如今战况胶着,寸步难进,才知纸上谈兵前言不谬。
神策军中多是骄兵悍将,承璀手无缚鸡之力,自然被他们轻视,其他各路藩地人马,想必也不肯俯首听命,皇帝在心里不住为承璀开脱。
“此剑尊贵无双,刃铁如泥,乃是传世名剑,今赐予使君,将吏若有不听命者,可执纯钧斩之。”
皇帝从壁上取下一方宝剑,剑鞘漆黑无装饰,剑刃亮如一泓清水,季九忍不住上前一步。
“若是此番出使无功,使君便以此剑自裁罢。”
季九堪堪握住剑柄时,皇帝又冒出一句话来,宝剑从两人手中脱出,砸至殿内方砖上。
“奴婢领命。”
皇帝次日便下旨,召吐突承璀回京,遣季九往代。
朝臣的奏折又如雪片般飞落到含元殿里,指责皇帝换汤不换药,以中使往替中使,徒惹笑谈,恐贻笑百代。
季九却不知道,他正快马加鞭,一日驰行数百里。
洛阳城里风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
三日后途径洛阳,远远瞧见官道上伫立着一人一马。
到近前时,才惊觉是微之,季九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使君。”
“微之?你怎瘦了许多?”风过时,微之的衣袍空荡荡的,季九早将西县驿的不快抛至脑后,惊问道。
“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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