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光像是连人的魂魄都要晒化了,田地裂的和蜘蛛网似的,阿黄有气无力地跟着季九,小短腿一不小心就卡进泥土间干裂的缝隙里,又挣扎着爬了上来。
季九回头扫了一眼,见它摇摇晃晃地跟着,便只管在山石挡下来的阴影中提着一个小木桶一步一步向前挪,喉咙中像有砂砾划过,干渴的要命。
走了许久,才见着一个水洼。昨日这里不是还有两洼水么,怎么现下就剩了一个,季九不死心地向四周瞧了瞧,都是干秃秃的小碎石子,有的上面还泛着白渍。
阿黄早已一溜烟跑过去爬在水洼边上,埋头进去喝了起来。季九放下木桶,学着阿黄一般趴在水洼边上,见水面上尽是漂浮着的小虫子,忙用手撩开,低头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流滑过嗓子眼,才少了几分焦灼。
阿黄见状,也用爪子拍了拍水,想学着季九把水面上的蚊虫撩开。
“一个畜生,还讲究什么!”季九笑着拍了拍阿黄的脑袋。
待阿黄喝饱之后,季九才取出了水瓢,在水面上刮了几下,霎间就泛起浑浊来。他也顾不上将小虫子撩开些,顶着日头只管往木桶里一点一点刮水,生怕过一会儿就又蒸干了。
将水洼刮的只剩下泥糊,季九才歇了手,回头瞧桶里,也才一半多些,够饮阿黄三四天了。得了水就不着急了,季九见石壁下有些阴影,阿黄早卧了过去,便也跟着它一道坐着。
“阿黄,我要将你怎么办才好呢?”季九摸了摸阿黄的后背,见它舒服地闭上眼。
一人一狗就这么静默着躺了半个晌午,季九才起身,要是再晚一会儿,回家后就没晚饭吃了。
日光虽退了些,田地里依旧有些灼热,季九的布鞋早就磨的薄了,只得蜷缩着脚趾头一步一步挪回家。
他也不急着进门,先将木桶藏在先前挖好的一个土凹里,才拍了拍衣裤上的尘土,推门进去。
饭还没有熟,正冒着稀薄的热气,阿姐正坐在木墩上拉着风箱,见他进来就嘟囔了一句回了屋里,季九忙过去替她,捡了些干柴放进去,伸胳膊拉起了风箱。他上个月刚满九岁,个头却跟不上,坐在木墩上使不上力气,只能站着干活。
“阿弟,你去顽罢,让阿兄来。”季九只觉得风箱越拉越沉重,正手臂酸麻的时候,门口吱呀一声,大哥背着一捆柴进了院子。
“我不累,阿兄歇着。”季九双臂合力,拉着风箱摇头道。
季家大哥将砍来的木柴堆在灶火旁,见弟弟一脸倔强,不肯让自己帮忙,只得也回屋子里喝水。
屋里爹躺在里头炕上,娘正抱着一双弟弟妹妹喂奶吃。
家里快穷的揭不开锅了,又旱了这三四个月,山上连棵野菜都长不出来。阿父去年冬天去山里砍柴,不慎遇着大雪,脚一滑就跌进山沟里,全村的人隔了一日才找见。
幸亏阿父憋着一口气,但双腿是不成的了,去镇子上请大夫抓了药,银钱花光了也不见起色。
“听说村西头来了贵客,五儿明日去请了来。”屋子里静默了片刻,季家老爹突然咳嗽开来,季家长女上炕扶起他,从屋里的灶台上取了一个粗瓷碗,里面盛着半盏残水,边沿上破了一个豁儿,季家老爹就着女儿的手润了润喉,吩咐大儿子道。
“阿父!那些人……”季家老大想起听来的传言,说村西头来的客人不像是寻常路数,转悠着只盯十来岁的小男孩儿。
“他爹,阿九他才九岁呀。”季家大娘听了,心悸难安,抱紧了怀里的一双儿女。
“你那里还有多少铜钱?全数拿出来给五儿,明日一大早去请贵客来家里,再买些腌肉,倒一斤黄酒来。阿九爱吃胡饼,明日烧几个。”
季家老爹又咳嗽了一回,手心手背都是肉,割舍谁不痛心呢。老大今年十五岁了,家里的活计如今都仰仗他,大女儿也十三岁了,已经订了亲事,上个月媒人来了一次,说凑齐聘礼便来娶回去。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若是悔了这婚姻,乡里乡亲的,日后自己和儿孙还如何在季家庄里立足?再剩下的一对幼子幼女,还没断奶呢,又如何能舍得,这时节只怕也没人肯要。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二儿子了,平日里也就默默帮衬着干些零活,也不多言多语的,说不准跟着贵客去了,日后还有个活路。
那贵客来了已经有三日了,季家老爹便也琢磨了三日,现下才狠了狠心,总不能一家子都饿死,怪只怪命不好罢。
“我替阿弟烧火去。”季家长女下了炕,便要出屋去,推开门却见阿弟就站在门外,怀里抱着阿黄。
阿弟这是听见了?也不知道他明白了多少。季家长女掩了门,却见季九又上去推开,喊父母哥哥吃晚饭。
稀粥不顶饿,季九睡下后,肚子里咕噜咕噜响,睡在旁边的季家大哥听见了,顾不得自己的肚腹也空着,摸索着递过来一小块干饼子。
季九接过来压在枕头底下,没有去吃。
次日一大早,季家大哥就被季家老爹催着出去了,季家大娘也将家里收拾了一番,季家长女帮着哄一对年幼的弟妹。
季九抱着阿黄蹑手蹑脚溜出了院子,趁人不注意悄悄到后山的一处洞里。
“阿黄,我要走了,不知道去哪里,兴许是要被煮着吃了,阿娘常说,不听话的小孩儿是要被大魔王捉了去吃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惹阿父和阿娘生气了。”
季九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