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一行人三日后到唐州,吴元济忙着攻城略地,四处抢夺财物,并未遣人追赶。
“使君何时启程?”
江陵节度使奉调为山南东道淮西招讨使,正巧部署在唐州,元稹便不用再回江陵,季九却要回京复命。
“还未定,等陛下的回音。”季九递了密信往长安,正在等皇帝的旨意。
“元才子好生将养病体,此次出使淮西九死一生,皇帝定会论功封赏,只怕不日就要擢升了。”
杨元卿进来笑道,他这几日得江陵节度使看重,将淮西的情形事无巨细禀报了一回。
“谢杨兄吉言,此次大难不死,全仗杨兄与使君相助。杨兄熟知淮西军务,只怕陛下过几日就有旨意,邀杨兄入京受赏呢,正好与使君同行。”元稹心里也盼着回京,再受皇帝重用,但皇帝派来唐州监军的宦官是仇士良,心中不免忧虑重重。
“你我能活命,多亏了使君,若是能在这里挣些功劳,强如去京里得些虚名。”杨元卿却不愿入京,他幼年兼习文武,少年时壮游江淮,常有封侯之志,因此想留在唐州立些战功。再则他妻儿被吴元济所害,心口常积着一股郁气,盼着能手刃亲仇。
等元稹痊愈后,朝廷的旨意也下来了,皇帝命季九携杨元卿入京,元稹却被擢升为通州刺史。
“通州卑湿多瘴,地无医巫,药石万里,病者有百死一生之虑,前朝李尚书贬往通州,未至官舍便死在道途。听闻朝廷最初的旨意是迁微之为通州司马,但原刺史几日前于任上病故,所以才改授微之为通州刺史。”李景俭在京中多亲故,闻知消息后,替元稹愁道。
通州人土稀少,死亡过半,邑无吏市无货,百姓茹草木,刺史以下计粒而食,夏多阴雨,秋为痢疾,历来是朝廷当权者排斥异己的好地方。
“也不知乐天和梦得怎样了,我为通州刺史,已多承权相公看顾。”
元稹长叹了一声,去岁刘禹锡自武陵召还,作了一首看花诗,语涉讥刺,为当权者所不悦,复出为播州刺史。
其实追根究底,是因着当年王叔文一事,皇帝心里还在记恨。这次被贬的,恰都是顺宗朝永贞革新的几人,韩泰贬作了漳州刺史,柳宗元贬作了柳州刺史,韩烨被贬作了封州刺史,白居易与刘禹锡素来亲善,受连累贬作了江州刺史。
御史中丞裴度曾在皇帝面前求情,说刘禹锡上有八十老母,播州远在西南,人迹罕至,刘禹锡的母亲肯定不能去,但不去的话,只怕与儿子再无见面之日,恐伤皇帝的孝理之风。
皇帝却道,刘禹锡既为人子,便合该言行谨慎,不要惹老母担忧,而他却先依附王叔文之徒,后又口出狂言,岂有半分为母亲考虑过?论理应该再罚重才是。裴度听了也无言以对,最后皇帝还是念在刘禹锡八十岁老母亲的份上,将他改授至近处的连州刺史。
元稹被迁为通州司马,除了被刘禹锡等人牵连外,还有仇士良从中作梗,幸得权德舆正坐镇西南,他在京中时执掌文柄,名重一时,元稹曾投文门下,以求品题,恰赶上通州原刺史于任上病故,他便暗中帮助了门生一把,将元稹擢为通州刺史。
“如此,也算不幸中万幸了,只是通州地险,又阴雨难行,保子和阿荆不如暂留在我这里了。”李景俭愁道,主动要求代元稹照顾儿女。
“家兄去岁已至洛阳,我预备将保子与阿荆送与他照顾,明日季使君和杨兄启程入京,预备拖他们捎带一程。”
次日天阴,淅淅沥沥小雨不停,保子和元荆年幼,季九和杨元卿打算绕道通州,让他们父子多聚几日。
“雨滑危梁性命忧,差池一步一生休。黄泉便是通州郡,渐入深泥渐到州。”入蜀多岭,山道弯似羊肠细如纱线,滑竿攀高爬低一步三颠,风雨扑面似要将人拍落崖下。
“元才子好兴致,竟还有心情吟诗作赋。”晚间宿在通州官舍后,杨元卿犹自后怕不已,滑竿划得他心惊胆战,翻了一座山便不敢再坐,半跛着腿扶着小七,一步步行到了通州。
“昨日那山上,当真有老虎么?”一路上虎啸猿啼,将小七吓了个够呛。
“怕什么,有季使君在,我还盼着它来呢,好剥了皮作床褥子。”常言南地湿热,可这湿冷才是最难捱的,杨元卿敲了敲自己的腿,阴雨像渗进了骨髓里,绞的半条腿隐隐作痛。
杨元卿和小七不愿多待,季九有王命在身不能久留,歇了一夜后便准备北归长安。
“使君一路小心。”出通州后,元稹一路送至驿站,又相伴一夜后才分手作别。
“微之保重!”
昨日在官舍中,白日间就有虫蛇拦路,把元荆吓着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季九将他抱在怀里,心里替元稹发愁,这一路所见,刀耕火种,瘴气多厉,怪不得人常说,天下扬州最盛而通州最恶。
离了通州就渐渐好走了,到长安后,季九先将保子与元荆安置在自己府中,等元稹的兄长来接。
“小殿下这两月间,来府中跑了有十几趟罢,九郎却没一丝儿音信。现在回来了,快进宫瞧瞧他去。”
春水命人挪腾房舍,又遣了些婢女照顾他姐弟二人,末了才笑着和季九说,李恒不知来了多少次。
往日出去一年半载,也没见小殿下这般着急,季九觉得李恒有时候孩子气,有时候又聪明的可怕。
不过李恒要先放一放,得先领着杨元卿入宫觐见皇帝。
“杨卿一路辛苦了。”皇帝端坐在含元殿里,等杨元卿拜见后,命内侍将他扶起。
“多亏季使君相助,否则臣难逃虎口。”杨元卿再拜谢。
皇帝命人将武元衡也唤来含元殿,一同听杨元卿细述淮西诸事。
武元衡一进来,季九和杨元卿均愣怔了一下,没想到宰相竟是如此风度翩翩的美人,虽上了些年纪,鬓间依稀能辨见银丝,但峭如孤松,洁比明月,真真是君子如玉,衬托的旁人自惭形秽。
“吴元济倒行逆施,残暴不仁,朕迟早要他的人头!”皇帝听了吴元济在淮西的暴行,气得青筋直冒。
“淮西官兵四围,西有严绶,南有袁滋、柳公绰,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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