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坐在右下手,端着杯子荡茶,扫了他一眼,淡淡地给了两个字:“没有。”
凤铭一张脸红了黑,黑了紫,紫了青。最后泄气地瘫在椅子上,咕哝一句:“臭小子,你这性子,但真不知像谁了。”
兰青言少不得在一旁打圆场。
凤尘心思一转,念及前些日子李昭的话,心里也直打鼓。“父亲,关于神医沈清鸣,你了解多少?”
见他一脸正色,凤铭也收起了玩笑的心,默想片刻,才缓缓说道:“沈清鸣师从高人,一身医技独步天下,医者仁心这四个字,在他身上最体现不过。只不过这些大多只是传说罢了,为父对他所知也甚少,既然是他救了公主,公主或许知道的详细些。”
凤铭话一出口,又感觉不对,自己儿子对旁人甚少在意,今儿怎么关注起沈清鸣来了?“尘儿,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兰青言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好友,眼中染上一抹促狭的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凤尘瞥了他一眼,无心与他玩笑,蹙眉起身,留下一句“无聊”便出门去了。
随着凤尘的身影消失,凤铭的眸光逐渐冷却,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医者父母心,这沈清鸣也堪当清莲公子这个称呼。堪忧呐……堪忧呐!”
兰青言听着凤铭的念叨,奇怪地问道:“老爷子,什么堪忧呐?”
凤铭抬首看他,眸子里闪过算计的光,脸上也露出了狐狸的笑,起身负手,一面摇头步出,一面念道:“不可说,不可说!”
兰青言实在无语,今儿这父子二人,是怎么了?”
“不是陈词滥调,便是恭迎奉承之言,三百篇文章里,竟也找不出一篇好的来。”
勤政殿,李汐坐在案前,蹙眉将眼前一塌塌考卷推开,神情恹恹。
新衣巧妙地上前将考卷往一旁的案上挪去。
安佑从堆积如山的折子中抬首,看着眼前又添加的一塌考卷,幽怨的眼神掠过新衣,落在李汐身上。
“你给的题限太松,众人当然捡着简单便宜的答,哪里会去自寻烦恼?推陈出新是好,可生员早就习惯了那些圈圈框框,你陡然将这些东西都去了,不适应也是情理之中。”
有气无力的声音,透着丝丝的无奈。自己本该四下逍遥,却每每被李汐拉来这勤政殿,陪她阅卷。
“不过稍稍变动,便如此不适,可见今后官场上,未必有所作为。”李汐叹气。
安佑在面前的考卷中扒拉几下
,找出几篇递给她,“这两篇虽然用的是酒瓶,装的却是新酒,你仔细看看。”
李汐但真仔细看过,摇摇头,“纸上谈兵,未见虚实。”
安佑道:“若说纸上谈兵,这三百生员,哪个不是?”
李汐想着也是,又是一声叹息,眼下朝中大臣,多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一个个都是冥顽不化之人,自己一些新政本是为国为民之策,只因他们的阻拦而搁了下来。早该换血了,好不易朝中局势稳定下来,三年一次的选贤大试,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
“公主是在等着谁吗?”
安佑揶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李汐一时间没反映过来,本能问道:“等谁?”
安佑摇头不语,新衣眼珠子几下转动,笑道:“新衣瞧着,那凤公子,倒是很对主子的意思。”
李汐挑眉,瞪眼,冷哼,“不过一个顽劣子弟。”
时间转瞬,三场选贤大试下来,各地生员纷纷离去,几京基仍旧繁华而热闹。
李汐可是忙坏了,整日呆在勤政殿,仔细斟酌着考卷。而安佑也被他拉来了作陪,每每遇到不决之处,便与他商讨决意。
“安佑,你看看这篇文。”李汐将手中的考卷递给安佑,“此次大试中,选择‘民声’这个考题的人不少,大多是歌功颂德。”
安佑接过细细一看,抚掌叹道:“妙哉,文中谈的是官员起居出行,道出的却是‘民声’。好一个官字两个口,好一个州官放火。”
李汐笑着眯了眼,又从其中挑选了几张她认可的文,“若有这批学子的支持,本宫的新政,或许可以一试。”
安佑一一看过,将考卷放下,随后撑着头看李汐,“其中最出彩的三篇,出自同一人之手,从‘民声’‘官声’‘将声’三个题入手,一语道破百姓、朝廷和军队的利弊,可见此人对天下形势了解十分透彻,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这样的人放在朝堂之上,用得好是利国利民,用的不好,是整个炎夏的祸。”
李汐又复将他列出的三篇文看过,蹙眉沉思良久,“无论如何,有这样的良才,不用实在可惜。”
说着,她朱笔御批,在上头提了个‘甲’字,又将几篇较好的文也下了批阅,对其中的见解进行批注。
新衣站在一旁静静地瞧着,公主在面对安小侯爷时,脸上总是挂着笑。她心里想着,若是安小侯爷能成为驸马,也能为公主分忧,如此最好。
考卷整理完毕,已经是日落黄昏。
安佑告辞离
去,李汐揉揉疲倦的眉心,唤住添茶的新衣,“让新衣去档案室瞧瞧,头甲的文,是谁的?”
听她语气中有期待,新衣笑道:“不用说,铁定是凤公子的。”
“如何就是他的。”李汐嘴上喃喃说着,起身出门去散步。
新衣忙跟了上去,小跑着跟在李汐后头,“主子去乾清宫吗?”
李汐点点头,新衣又道:“主子这两日从乾清宫出来,心情大悦,那沈公子不仅医术了得,见识也广的很……”
李汐嘴角不自觉上翘,“沈公子接触的都是贫民百姓,不似我身在深宫,了解的只是表面。”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乾清宫,却听得魏子良说,皇上已经服药睡下了。“沈公子倒是还在看书,公主要不要……”
李汐正要答应,见幻樱来了,便隔着,问道:“怎么样?”
“那三篇文出自陈锋之手。”幻樱道。
“不是凤尘吗?”李汐本能脱口而出,陡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反应太大,立即补充道:“我就知道,他不过一个顽劣子弟,那日在酒楼,也不过信口狂言罢了。”
新衣与幻樱皆不知那日的事情,相互看了一眼,幻樱又道:“凤公子与兰公子并列第三甲。”
“第三甲?”李汐眯着眼想了片刻,第三甲的文她有印象,若依着她的性子,未必会取用那两人。只是安佑说立意不错,又敢于取的旁偏的工商之道,若稍加引导,必定能成大器,这才取了二人。
也不知是失落,还是高兴,李汐神情恹恹,对魏子良道:“本宫就不扰沈公子休息,不必和皇兄说我来过。”
八月末,皇榜放,有人欣喜有人愁。
兰青言去打了个转,随后一脸欣喜地告诉凤铭,他和凤尘都入榜了。
凤铭正在书房看兵策,闻言直接总案后跳了出来,“是不是头甲?”
兰青言道:“第三甲。”
凤铭立即变脸,扔了兵策取了宝剑就冲了出去,扬言要将那个不学无术的劣子给就地正法。
兰青言愣了一下,慌忙跟着跳了出去,“老爷子,你先别冲动啊。”
凤尘正在前院吩咐管家,听得身后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不用回头,身子斜里避开。还未站稳,寒光闪来,贴着他脸颊擦过。
凤铭一击不中,手腕翻转,左手剑鞘直击凤尘面门,右手从右边游走过去,直插凤尘腰眼。
凤尘将这两个杀招看在眼里,凉凉一笑,身子后仰避开前招,
脚尖点过剑鞘,一个翻转已经夺了过来,贴在腰眼处,正好挡住了剑锋。
凤铭瞧着不好,正要回撤,手腕冰凉一片,却是被三尺软剑缠上。只好松手弃剑,退后数仗。
兰青言赶来时,正看到凤尘收剑入鞘,软剑贴在里衬的腰间,一脸风淡云轻。
凤铭依着院子的小树喘气,指着他的手指在打颤,话都说不出。
“老了也该有个老人的样子,还以为是小时候,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可不会照顾你。”凤尘说着,将剑扔还给凤铭,原本关心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变了个样,气的凤铭脸色通红。
不等兰青言上前打圆场,凤尘又道:“选贤大试我已经参加了,京基无我什么事,再过两日我便赶回边关去。”
“站住。”凤铭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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