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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修补

小说:

病娇魔神是我养的狗

作者:

一只果金

分类:

现代言情

老庆头是桂城中有名的金银匠人,城中达人显贵的金银饰品皆是出自他手,甚至还有不少首饰售往京都,每日铺中客人满满登登,自然也挣得了不小家业。

可如今,他已接连五六日没有开张,不见外客,甚至躲到了城外的宅子中。

只因近日周边城镇的金银工匠都莫名失了踪影,生死不明。

甚至有一家连着数十口人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有人道是仇家寻仇,有人猜是妖鬼横行,更有人说是冤魂索命。

老庆头虽不是什么善人,但也自觉从未做过亏心事,一开始他还心中坦荡,直到他一相熟之人的死讯传来。

此人是他徒弟,从小无父无母,受尽苦处。拜入他门下后,行事勤勉,踏实肯干,学成后辞别了他,去了离桂城相临的洛城做了金银匠。

二人每月通信,也时常来往,半年前老庆头还赴了此人孩子的满月宴。

看着自己徒弟越过越好,他自然甚是欣慰,可前几日竟传来他们全家被火烧死的消息。

尸身成灰,连同他那不足七个月的婴孩。

可这次却与之前不同,先前只是人莫名失了踪影,此次连带着房屋亦被烧毁殆尽。

早先官府便察觉了此事并非凡人能为,便上报了昆仑,昆仑虽已派人调查此事,但却毫无进展,由此便有了他如今这般东躲西藏的情状。

天色未暗,他便让家仆将大小门扉全部落锁,甚至又加了数层防护,并下令家中妇人老小皆不可在夜幕时踏出房门。

老庆头端坐内室,而外间是他特意高价寻来护命的散修。

他已多日未曾好眠,手中握着保命的符咒,连衣物都是白日那套,好方便逃命,他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到底撑不住了。

就眯一会便好。

他的眼睑渐渐垂下,很快进入沉睡。

不知多久,他猛得惊醒,看天色还暗,屋中灯火仍明,长舒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符。

“若再睡,你的命怕是要没了。”

一道如玉石相撞的声音在房中蓦然响起,在这死寂深夜犹显空灵。

这嗓音很是好听,却让老庆头的衣物立时湿透。

他只觉得脖子僵硬,冷汗直冒,浑身发软,竟如何也起不了身。

“我数到三。”少年的声音再度响起,却于话音刚落时,又瞬时道,

“三。”

下意识间,老庆头迅速从床上翻下,整个人直接正面趴在了地上,死亡真在眼前时,他倒是生出了一些胆子。

他不敢抬头,飞快地爬了起来,朝着那声音跪地磕头,额头与地面发出重重撞击声响,鼻涕与眼泪齐下,他口舌颤抖着求饶:“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不一会儿,那地面便糊上了一层血渍。

“我要你将此铃修好。”少年将一物放于桌上,道。

老庆头一怔,脑子快速地反应了过来,他颤巍巍地抬头,总算看见了此人面貌。

雌雄莫辨的容颜比他见过的美艳贵妇人还要动人心魄。

少年一身黑衣,长发未束,颈间红绸贴着肌肤,更衬得脖子细长白皙,正中系着一条细短金链,链底坠着一颗金铃,为这身素气黯然的妆束添了一层明艳与张扬。

他此时正坐在内室的矮塌之上,神色倦懒,目光冷然,清冷似下凡仙人,又鬼魅如山间精怪。

老庆头并不敢多看,迅速跪行到桌前细看桌上的铃铛。

大小如普通铃铛,形状倒是有细微不同,上面还刻着一只狗和这是什么?但老庆头却越看越心惊,这锻造手法与雕刻技艺显然出自于他徒弟之手!

可他已无力探究,只拼命压下心头的恐惧之意,问道:“仙人是想如何修?”

少年不语,抬起一指虚空一点,老庆头的脑中便显现出一个铃铛的模样。

与此时桌上的铃只有细微不同,却已经十分相似,若没有几十年的功夫,能做成这般已是十分不易。

倒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他垂首道:“我马上就去修。”

“多久?”

桌上这铃与少年要求的差距虽只在细微,但便是这小小细微,也不是仅仅修改便能完成,他需得全部融化之后重新锻造,但此事关乎性命,老庆头斟酌几番说了个本就不太充裕的时间:“三日,只需三日,仙人放心,我定——”

“明日午时。”

老庆头浑身一僵,只听少年的声音宛若催命符咒:“可需我再说一遍?”

老庆头的汗水顺着脸颊徐徐地往下流,流过额间,又染上血色,淌进了他的眼中,他眼前模糊,却不敢抬手去擦。

外间的散修现在毫无动静,应是已经被杀,他手中的符咒已被汗浸透成了纸浆,却亮都未亮。

这少年的能力深不可测……

他的徒弟便是在这般窒息的恐惧中死去的吗?

他的喉中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呜咽,随后将头深深地覆在地上,泣道:“仙人,时间太短了,我年岁已高,实在做不了如此之快,半日,哪怕再宽限半日也好。”

小黑冷眼看他须臾,笑了,眸中却闪过暗红:“老庆头,是叫这名姓吧。你的徒弟向我举荐于你,我当是什么奇才,却是这般不中用。”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着,一下一下像是在往人脑中钉钉子:“外面走廊往里走,再过两道院门,那屋睡得可是你的妻子?”

老庆头身形一僵,面目惊恐地看了过来。

小黑支起下巴,笑得像个孩童:“瞧你的神情,那就是了。哈,你徒弟死时,他的妻子可是哭天抢地地要杀我报仇,不知你死时,你的妻子可也会那般痛惜?或者,你妻子死时,你是会畏缩不前,还是抵死相抗呢?”

一开始寻人修补金玲时,他心下死寂,不愿与这些凡人多说一句。

声称难做之人,杀;面色为难之人,杀;语气不善之人,亦杀。

直到遇上一个人。

他不知此人的名字,或者说知晓狗也不在意,但此人哪怕他半夜突然来访,亦无丝毫不耐,只稍稍惊恐,便如对待寻常客人一般殷勤地接待了他。

随后从内室中还出来了一位妇人为他斟茶,这妇人神色怯懦,却始终陪在那人身旁。

姿态不安却又坚定。

好似护着什么。

小黑意识到这点时,心中立时腾起汹涌的妒意,让他憋闷得透不过气。

此人按照约定时间将铃铛制好,却于他记忆中的不同。

这人满面歉意地道,若是师傅在,肯定能制好,但是如今这铃铛的品相已是他的极尽努力之果。

他很是不满,问此人他的师傅是谁。

这人却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般,闭口不言起来。

小黑心中燥意又起,抬手便是一条人命,吸收了他的记忆后,便欲离去。

可那妇人却双眸通红地让他偿命,辱骂之词尽出,神色崩溃绝望之至,他又恍惚起来,脑子不自主地想到那将他抛弃的女子,心脏不可抑制地骤疼起来。

说什么会永远护着他。

说什么将他当作家人。

都是谎言。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便是这无用凡人也能轻易得到他求之不得的东西?

而他却要被人抛弃,宛若游魂一般荡在人间?

小黑痛到极致却笑了起来,挑眉问那妇人:“这般不舍,去陪他可好?”

他看惯了绝望与恐惧,却从未见过这般的神色,那妇人眼中尽是恨意,竟无丝毫惧怕之情,就这般痛骂着他,消散于火光之中。

屋中有孩童哭声响起。

他未看一眼,抬手烧了这座家宅。

都死了也好。

死了才是干净。

小黑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人,看着老庆头神情更加绝望,他竟奇异地畅快了。

老庆头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到底低了头,认下了小黑所说的时间。

正午时,他将那铃呈给了小黑,小黑起初还很是满意,却在看到缝隙时陡然沉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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