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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馆就这样开始了一院里三个娃,两不懂事、一纯傻的日常。
徐大夫人倒是几次想要将十七娘接过去,她认为十七娘若是正常苏醒好转也罢,在徐问真身边住些日子,正好培养姊妹感情,日后十七娘对问真必然十分信任、依赖,对问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如今十七娘的病情况不明,不知能不能有好转,日后好转了也罢,倘若没有好转,万一十郎夫妇回头怨上问真呢?
徐大夫人不敢赌这其中的概率,便想干脆将十七娘接过去。她自然会十分用心地照顾十七娘,这孩子遭了这一场罪,多少也有些她的缘故在其中,她用心照顾是理所应当的,并不为求心中好受。
然而一是问真不同意——她也顾虑十夫人那边,怕十夫人回头对大夫人怨上加怨。十七娘留在她这边,哪怕真情况不好,十夫人怨上了照顾的人,好歹她前无短处,也并无义务,照顾十七娘纯属善举,哪怕结果不好,十夫人也没理由针对她。
二是徐问星不愿意。
这是实实在在的真话,小丫头虽然每日一声也不吭,总是瘫在榻上不肯动弹,盯着房顶发呆,叫人怀疑莫不是真痴傻了,但对徐问真却格外依赖。那日大夫人坚持要将她接走,有几个婆子过来抬她到软轿上,她便往徐问真身后躲,一副只信赖徐问真的模样。
两人都如此坚持,徐大夫人只得无奈依从,然后每日早中晚地上香乞求,这孩子可千万不要痴傻了。
虽然院里住着三个孩子,徐问真倒是没多费什么心。她身边得力的人手太多,等闲琐事都到不了她的跟前就被料理干净。
十七娘那边自有秋露万事周全地照顾,秋露也是自幼服侍徐问真的,年岁与她相仿,却已是两个孩子的娘,对这些小孩最是心软,当年还竞争过想给明苓明瑞当奶娘,后来因自家孩子离不开才罢了,如今叫她照顾十七娘,她也是满心的怜爱,照顾得格外周到细致。
一两日下来,问星便对她熟悉起来,由她擦身喂药,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明苓和明瑞身边更不必提,他们身边各有一个徐问真从前的近身使女,照顾他们从襁褓小儿长到这么大,将他们照顾得体贴周到,完全无需徐问真多费心。
养这些小孩子,对她而言不是负担,看着他们一日日茁壮成长,反而油然有一种满足得意之感。
只是人一多,院子就格外拥挤了,徐问真不得不叫含霜加快收拾栖园中房屋的速度。
等十七娘再好一些,赶快搬家吧。
徐大夫人闻讯,便在早晨向大长公主定省罢后叫住她,二人同回临风馆。
含霜端上新煎的紫苏熟水来,徐大夫人捧着温热的茶碗,对徐问真谆谆道:“明德堂的房屋原是你……那年修的,虽然宽敞,但为赶工期,修得并不算细致周到,你要常住起来难免不便。你祖母与我商量着,还是打算再请梓人来,好生地休整一番。”
明德堂原本只是栖园中一所寻常院落,内有简单的十余间屋舍,在栖园中虽说算得上宽敞,却不及徐问真少时在公主府的住所。
彼时她随着大长公主回公府居住,只随心选了一处依山靠水,住起来还算舒适的院落住,大多时候还是留在临风馆与大长公主作伴。
后来皇家定储妃的明旨落下,临风馆就不合适她常住了,甚至当时看来规格还算不错的明德堂也远远不合储妃的身份。
于是栖园中不免又大兴土木,明德堂附近的两处小轩榭都被圈进明德堂,硬生生将原本寻常规格规模的明德堂圈成了一个大院落。又添灶房、造客舍,使明德堂关起门来可以成为一处独立世界,茶水饮食都自己供应,不与人同食一灶,才勉强能够装下当朝未来储妃的派头。
彼时婚期较紧,明德堂的扩建便也很迅疾,原本预期徐问真只需在其中居住不到一年,接受皇家礼仪、宗族谱系等等的教导,便会嫁入东宫。
然后……没等成婚,太子死了。
太子死后,大长公主对谁都不能放心,又将徐问真接回自己身边,住回最放心的公主府,每日进一碗汤、一盏茶,都只过心腹之手,还要交由白芍检查。
不久后明旨下达,徐问真便入道出家,云溪山的道观建成后又匆匆离京。往日代表留国公府荣光,尊贵一时的明德堂便被封锁起来,如夕阳已落,在偌大的帝京再也激不起水波。
这几年间,哪怕是七夫人都没敢惦记明德堂这处又阔朗又华丽的好地方,徐问真回家往来匆匆,也只住临风馆,全家上下都对那里默契地不再提起。
直到如今,徐问真决定回府长居。
有明瑞和明苓在,皇后那里已经不成威胁,徐问真回府再无顾忌,明德堂原本就是她的居所,自然也不必再尘封起来。
徐问真自然清楚,明德堂那边当年工程仓促,但她这里如今也局促得很。
她心中计算着工期,徐大夫人生怕她拒绝,已继续道:“这是你祖母与我共同的意思,你千万不可拒绝。本来你这几年常在云溪山住,那边空荡、要用人的地方多,你身边的人手也多。明德堂那边,当年虽加了几间客舍供宫中前来教习礼仪的女官宫人居住,但让几个孩子住规制也不合宜,再加上你身边的人,更住不下。干脆另加厢房,再沿边建两排下人的群房,才住得开。”
“你也不必想兴师动众,惹人心中不平的事,你的几个妹妹都是好的,自然知道修整这一番,全因有这几个小的,想来心中也不会有什么不平。至于外头的……”徐大夫人笑容温和,却很有几分不容置喙的断然:“凭他们也配。”
她音调微冷,坚定之处令人不敢反驳,想来徐问真身上那股不容人质疑反驳的威势与天生强硬的性格,不仅来源于抚养她长大的大长公主,也有几分来自生母徐大夫人。
徐问真自然知道徐大夫人口中的“外头的”指的是谁,她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祖母与母亲为她思虑至此,明德堂也确实住不下她带三个孩子,略一思忖,便笑着应下。
“又叫母亲为我费心了。”徐问真笑道。
徐大夫人看着她,眉目间俱是柔和,摇头叹道:“你与母亲总是这样客套。为你,什么叫费心?”
徐问真抿唇轻笑,倒像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徐大夫人瞧着她温和沉静的模样,只觉着心肝都化了。
她慢慢地道:“我的真儿啊,往后你就留在母亲身边,哪儿都别走了……当年那一桩事,真是叫娘的心肝都悔断了!”
当今着意徐问真为储妃时是亲上加亲、喜上加喜,不只因为徐问真的祖母是大长公主,徐缜是他的伴读,还因为其母徐大夫人与皇后同出一族。
如此,储妃的家世既尊贵体面,又逃不出原本太子血缘所牵的圈子,未曾再给东宫笼络一门望族,面子好了,里子对今上也很体面。
——实在是前朝好几代皇位继承都并非父慈子孝顺利继位,本朝传续至今四代,先帝也并非被高宗皇帝看重顺利登基的,今上对长子倒是真心疼爱,但也不得不提防一二。
徐大夫人这些年每每想起,恨皇后不顾念姐妹之情、骨肉之义,更狠自己与她还有这重血缘,险些害了女儿。
徐问真听出母亲的心事,却沉默了一瞬,屏退门口使女,才对大夫人轻声道:“当年之事,母亲无需介怀。其实女儿当年,对那桩婚事也怀有期待。”
只是期待的不是合心顺意的郎君、和合美满的婚姻,而是这桩婚事带给她的新身份。
她轻轻搭住徐大夫人的手,缓缓说:“当时我想,左右为人息妇,都是顶着舅姑姬妾的苦走下去的,吃的都是苦,为何不拼一把,奔着天下最尊耀的权势去呢?”
成为储妃,再到未来成为皇后,是对当时的她来说,触摸权力最近的一条路。
近年来,世人多以女子野心勃勃为耻,总要就求女子最好温顺恭谨、贞静淑让。可他们在前朝争权夺利时斗得何等厉害,凭什么到女子身上,就连一点野心都不能有了呢?
至于太子如何,其实她并不在意。她对太子的反感从少年时便积攒下来,只是不得不配合那位皇家郎君演一出情合意投鹣鲽情深的戏码。
等他死后,也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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