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方才会觉得声音略微耳熟。
他们前几日才见过,药房值守的小沙弥。
只不过其容貌毫无二致,可身丈天差地别,足足高出两尺。
石灯光芒映照沙弥幼嫩的脸,如影如幻地抹分暗沉,衬得他的笑容血腥可怖。
披着僧袍的恶鬼,伪装天真谦润,杀人如麻。
悟慧仿佛喉咙被人卡住,发出咯咯的怪响。他忍不住前去两步,又强压情绪停顿步伐:“明德,怎么是你?”
沙弥斜过目光瞥他,眉梢眼角都是冷意。
“落入敌手,是我武艺不精思虑不周,”明德收回视线,面朝闻渝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闻渝道:“比起杀人偿命,我更感兴趣的是你背后那位指使者。”
明德:“天下传言闻大侠颖悟绝伦,可今日我瞧,只不过是草木皆兵的美化。”
“师傅说得对,”游峰赞同欣赏地拊掌,“既然如此,趁着大家都在,我们把来龙去脉理清,也以免为明德师傅胡乱加罪。”
“来金顶寺前,我们拜访过寒酥阁。这寒酥阁丢了密匙,而密匙可以开启鬼王鼎钢匣,说明有人正在为鬼王鼎做局,可是呢,鬼王鼎与密匙缺一不可,鬼王鼎丢失十余年,行迹少之又少,论自己找,不如去问当事人简单。”
“我们派人查过,内乱时看守鬼王鼎的人中,就有张娩。”闻渝接着游峰的话,摸出信展示给众人道,“凶手找到张娩,找其索要鬼王鼎消息,因她闭口不言,便拔牙去舌,以云意拳杀害。”
明德大笑:“就算是我杀了张娩,又凭什么认定我背后有人?”
游峰摆了摆手,摇头道:“我们何时说过是你杀了张娩。云意拳本宗门生可不止你一个人。”
他此话一尽,明德笑意骤减,死死盯着游峰,却不发话。
慕容谦愣愣道:“娩娩非他所杀?”
“明德师傅一个人自然做不到,”游峰道,“按金顶寺的规矩,弟子需刻苦诵经,谨遵清规戒律,几乎不得出山门。他素月进寺,出入频繁必然惹眼,更别提寻找张娩取人性命。可奇也怪哉,最大的疑点来了,为何张娩出事,主持也随之圆寂。”
他止住话头,看向明德,陡然厉声道:“因为那人指使你们兵分两路,杀张娩的另有其人,你要杀的是主持。”
金顶寺的佛僧们瞠目结舌,纷纷扬扬的雨丝休歇,四方寂静,只能闻见水珠滚落叶尖的轻响,以及远方滚来轰隆隆的雷鸣。
悟慧浑身颤抖,几乎站不住了。他道:“明德,真的……”如鲠在喉,再也凑不出一个字。
火光轻飘飘地摇晃,明德的面如土灰,难看至极。
他咬紧牙,齿缝溢出狠戾的冷呵:“我本以为闻渝已经蠢得彻底,你比他还蠢。金顶寺主持的拳脚功夫精湛,恐怕比我厉害得多,我杀他岂不是自找死路。”
游峰道:“对啊,可阁下的缩骨功,重塑身形,让人放下戒备,偷袭未尝不可,似乎也厉害得很。”
头顶闪过刺眼的白芒,电光劈裂夜空,又快速地缝合成原样,雷鸣阵阵,晚风席卷过来推过去。
明德的脸色煞白,双眼充满血丝。
闻渝见势不对,胳膊挡在游峰前面,低声道:“退开,别靠太近。”
明德骤然爆发出尖锐的大笑,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混合着雷声,所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边笑边咳,终于慢慢平息下来,抬起拳头,恶声恶气道:“游剑首,在下佩服。可你们若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恐怕不行。”
闻渝喝道:“他要自尽!”
一直呆愣的慕容谦眼疾手快,登时去拦明德。
游峰却神情剧变,蓦然喊道:“别碰他!”
情况已经迟了,明德拳风一转,直捣向慕容谦。
慕容谦本就心神不定,思绪大乱,慌忙中以刀格挡,仍被另一拳击中腹部,他喷出口血,明德袖口微动,十几根铁钉直入他各处穴位。
这局势转变得过于骇人,邓轩和应觉高吼着踹飞明德,扶住狂吐黑血的慕容谦。
明德趴在地面,可怖地疯狂大笑,“慕容谦,妻儿在黄泉路等你,不算孤单。”
他手脚无力地刨抓,终于慢慢吞吞爬站起身,摇摇欲坠地望着院门口的那群僧人,最后目光定在悟慧身上。
“主持真的是你……”悟慧眼底绯红,倒退两步,身后的和尚扶住他。
明德抹干净嘴角的血液,怔怔几秒,好似恢复了正常,双手合十施礼,冰意化去半分:“弟子破戒杀生,玷污净地,自愿求死,来生入畜生道,甘愿为金顶寺做牛做马。”
鲜血从他嘴唇往外涌,从下颌滑落染红衣襟。明德嘴里混着血,口齿不清继续道:“悟慧师兄待我有恩,今生有主,不得不……”紫黑色穿过脖颈,攀满脸颊。
明德话音断开,整个人倒地,怀里的瓷瓶骨碌碌滚出来,毒药丸散落四方。他眼珠转了两圈身体僵硬,不动了。
悟慧一口气提不上来,脸上青白交加,双目一黑直直瘫下去。
“方丈,悟慧师兄晕倒了。”身后的和尚急道。
方丈闭了闭眼,握紧佛珠,转头道:“扶他回去好生歇息,我去看看施主的情况。”
他仰头望天,又是阵雷光乱闪,豆大的雨珠砸落,深深叹长气:“雨去而复来,万物无常。”
邓轩把慕容谦背回寮房,用被褥包裹得严严实实。
人昏迷不醒,手脚又冰又冷,黑血染透被褥。
游峰重新架上火炉熬药,满屋烟雾缭绕。
屋外狂风大作,暴雨呼啸着奔腾。
应觉站在房屋角落,额头青筋直跳,眼泪包在眼眶打转,大颗大颗地滚落。他抬手去擦,下一轮泪水又决堤而出。
一只手抚摸他脑袋,应觉泪眼朦胧看过去:“闻副派主。”
闻渝道:“我也中过这毒,只是看着唬人。游峰会解,定能治好。”
应觉不做声,眼泪依旧连串地掉。
闻渝轻轻地揽过他肩膀:“游峰很厉害,别担心。”
应觉摇头,望眼床上的人,又垂下眼皮哽咽:“都怪我,如果我武功练得更强些,如果我刚才发现不对……”
“这不是你的错,”闻渝道,“不要把旁人的罪孽揽在自己身上。”
他对应觉道:“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强大到护珍惜之人周全。自怨自艾是放弃所有,比迷茫更可怕。”
药煮了整整一罐,慕容谦只喝下去小盅的份量,但好在呕血没有再像之前那么严重。
过了个时辰,人虚弱地睁开眼睛,手指微动。
邓轩守在床边,见慕容谦清醒过来,大喜过望道:“师弟,感觉如何?”
其余人都围过来,应觉嚎啕大哭地扑过去,又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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