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重枷相当随意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他跟一帮人起冲突，把人家老大的左手小指咬了——可能那个时候已经有异化病前兆了——那边找我要说法，我能给什么说法？照规矩让他还一根，他下不了手，我帮他断，很正常啊。”
楚佑坤眼皮狂跳，简直对这些目无王法的混乱组织忍无可忍。
白许动动手指，转了一圈笔，抬头继续问：“起冲突的详细过程呢？”
“他们的一批货在郑骁手里出了问题，让他想办法赔偿，他不干，”许重耐着性子讲完，看了眼白许的表情，又加了句：“就这么简单。”
为防止给他一种被审问的不适感，白许直起身，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他。
许重枷眼睫轻轻一动，接过那颗晶莹剔透的白色硬糖，捏在指尖，没剥开，只瞧着，“什么味道？”
“荔枝。”她不确定他味觉出问题之前有没有吃过荔枝。
“哦，甜的酸的？”
“甜的。”看来没有吃过。
双臂环胸倚靠在门口的楚佑坤眼神乱飞，实在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白许神色如常，道：“照这样说，郑骁和这些人起了冲突，按照黑庭的规矩，应该是他自己担责，以一对多，但他怎么反而还咬掉了对方老大的手指？”
许重枷把糖收进掌心里，重新看向她，回答说：“他挺会打架，对面不是专业的，他不可能落下风。”
“那对面是什么人？”
“可能是娱乐会所的保安，反正是……”他顿了顿，措辞两秒，“普通人类。”
“所以这个老大是个开娱乐会所的普通人类，却在跟黑庭交易军火？”她琢磨着，发觉不太对劲。
“不是军火，是玄金，就是那批一百千克。这方面原本不是我负责，只是临时救个场，”他带了点似有似无的笑意，“不过，阿许，跟黑庭打交道的人可多了去了。”
“但问题是，他遵守的是异能者的那套法则，”她强调：“而且是主动遵守。”
楚佑坤在这时出声：“你觉得他是异能者？”
“有很大可能。”
许重枷说了这人的名字：魏升。
楚佑坤立刻给社区研究中心打去电话，让那边的登记组查了达莱州登记在册的异能者名单，得到的结果是——没有魏升这个名字。
白许微蹙眉，但还是对楚佑坤说：“麻烦楚队。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静了静，淡笑道：“麻烦什么，一句话的事。”
整理完全部信息，楚佑坤离开了休息间，去查看其他处的进度，并让小张带人去了趟医院。
白许饿得前胸贴后背，终于赶在晚饭饭点之前开始吃午饭。
她端着外卖盒，一边吃，一边思考着目前已知信息间的关联。
想着想着，注意到旁边许重枷的灼灼目光，于是思绪又飘回他身上。
“真不饿？”
他摇头，“认真吃你的，别想了。”
白许不由得再次转眼看向他，虽然对比六七年前并没有什么身材变化，但他本来就长的高，坐在沙发里，身前是桌子，两条腿伸不直，颇为委屈地曲着。
她问：“小九，你现在多高？”
“一米八三。”
“没到吧？”
他沉默了好久，才慢吞吞地吐出几个音节：“一八二点七五。”
白许：“……”
还真的半点没长高。
他被她带着探究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忍不住别过脸，语气十分郁闷：“你别看了。”
白许顿时愧疚起来，努力措辞安慰他：“没关系，已经够高了，身材稳定也是一种难得。”
许重枷认为白许实在是个很矛盾的人。对不相熟的人或陌生人总是更加温和体贴，表现得善解人意，对真正亲近的人却表现得不善言辞，甚至大多时候都冷静得过分。
但他也从没有主动去研究过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或许她这是普通人的正常表现也说不定。
即使是当年，在他们中间，白许也确实是最正常的那个。
白许吃完饭，想了想，跟楚佑坤报备一声后，带上许重枷一起去了趟数据中心。
“去找什么？”
她回答：“那栋房子的具体信息。”
许重枷戴着黑色手套，遮住了右手背上的刺青，再加上一张少年气十足的脸，以及对白许言听计从的劲儿，便被大家顺理成章地当做了白医生助理之类的角色。
数据中心的同事们都很忙，白许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女孩儿率先忙完手头的事帮她查信息。
“唔……致园小区12栋3单元404号是吧？”
“是的。”
“户主的名字是叫郑骁没错，不过……”
白许微微弯腰，看向电子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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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三分队和小张几人回到督查中心时，安葵那边也刚好结束，行动队众人再次聚在办公厅。
安葵面色凝重，看上去情况不太乐观，拿着报告开口说：“郑骁家那台电脑上一次的开机记录是一个多月前，但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完全恢复了出厂设置，技术组那边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找回可用数据。但可以根据电脑配置确定的是，郑骁很大可能不是主人。”
三分队的人经过一下午走访，全都面如土色，口干舌燥，小队长往嘴里灌了几口水，才眯着眼睛说：“我们问了郑骁家附近的几户人家，大多数都没见过他，少数说在凌晨和大清早时见过，但他家隔壁的老太太说见过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不确定是不是记错。”
他说完，小张立刻接道：“东区和谐医院那儿查到了！就是监控出问题的那天，郑骁因为断指在那里就医，医生回忆说当时人已经疼得神志不清了，是个中年男人架着过来的，大概五十到六十岁。”
行动队霎时间有了一片短暂的唏嘘。
直到白许调出刚刚从数据中心那边查到的信息——房产转让证明。
“郑骁在致园小区的这间房子六年前才被转到他名下，在那之前，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名叫郑思良的男人，他今年应该五十八岁。”
自从得知那台电脑的年岁后，楚佑坤也在瞬间有过这个怀疑，但还没来得及抓住去查，就被达莱科技那边的事绊住了脚步。他确实没想到白许去了。
楚佑坤给出了最后的信息：“达莱科技在两周前有一名员工递交了退休申请，在那之后的第三天就离职了。他在职期间负责的就是市区监控的技术管理，”说罢，他顿了一下，看了眼白许，“这个人的名字就叫郑思良。”
全场哗然，有人直接欢呼出声。
“我靠！终于找到了！”
“玄金肯定就在郑思良手里。”
“等等……档案没提过郑骁有个父亲……”
“异能者的档案当然只有阵营，哪里会提这个，何况他是黑森林出来的，默认孤儿啊。”
楚佑坤大喊一声：“瞎激动什么！事儿还没结束呢，难的恐怕还在后面。明天开始找郑思良的下落。”
有人哀嚎：“明天周末啊老大！”
“没事干的时候哪天不是周末？你怕不怕玄金明天就被他转手卖出去了？”
“……”
白许申请了明天先去地堡见郑骁一面，楚佑坤迟疑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给她批了。
走出异管局大门，傍晚将至，红色的落日携着几卷金色与粉色交叠夹杂的残云挂在天上，空中的风带上了晚间的凉意，也还是懒洋洋的，和将暗未暗的天色一样，最是惬意。
“你觉得玄金会在郑思良那吗？”白许目视前方，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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