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绍从明德殿出来,赶着去与王朝阳汇合,一路都在想,长公主和韩暨控制了宫禁,太后很快会被软禁,待天亮陛下一闭眼,二人将那小崽子往龙椅上一放,只怕就是齐文钰撞死在明德正殿也没用了。
照理来说,陛下重病不治,建安王遗孤登基顺理成章,可他一想到韩暨和长公主的手段,便觉跟咽了苍蝇一般,恶心至极。
若长公主所言是真,先帝人格不说,陛下出身不论,这天下之主,这连绵国祚,万里河山,难道竟要交到韩暨和长公主之流手中吗?
到时候韩氏势大,主外,诸将退却,于内,长公主把持朝堂,二人狼狈为奸,只怕真的成了一家之言,国将不国,言路阻塞,萧氏便只剩下小世子这样一个提线木偶,倒不如直接改换江山,对百姓更好。
他低头走路,耳廓一动,‘咔嚓’声响,有人脚踩了灌木丛,枯枝断裂发出响动来。
紧接着,后颈生风,他打了个寒颤,立刻回神用刀鞘格挡,一柄寒光逼人的剑刃,堪堪擦着他耳侧而过,剑刃外翻,斩下一缕青丝,若非自己躲避及时,只怕这刃要将自己戳个对穿,他转过身,屈肘去点来人膻中,那人身手极快,强躲过去,骤然翻身刺他左肩,他俯身避过,绕到那人背后去掐他腋下,不料来人手脚更快,直接一剑劈了回去,他只得腾空后跃。
这么电光火石间,二人已堪堪斗了六七招。
梁绍退出五六步后,将手放在禁卫军刀上,朝来人不屑道:“玩阴的,搞背后偷袭那一套,真想打,咱们出去打,偷偷摸摸在宫里过手瘾,有意思吗?”
来人蜂腰猿背,星眸薄唇,一身黑衣,面容端方,只略略僵了片刻,便皱眉回敬他道:“漏夜前来,非奸即盗。”
梁绍气笑:“漏夜前来,说你还是说我?那你来此做什么?跟皇帝老子喝茶聊天吗?他就快断气了,要喝茶且请早。”
他断定来人非禁军中人,可又肯定有出入宫禁的特令,这宫里就供着两尊大佛,皇上和太后,不是禁军,便是太后的人了。
他脚下防御动作不停,右手抽出禁卫刀,准备对方若与自己想的不同,随时跳上去,一刀砍断他的手脚,他扬眉道:“说说吧,太后的人,还是长公主的?”
来人一楞,盯着他那不羁的神情,忽然福至心灵叫了一声:“你、你是梁大帅?”
这可吓了梁绍好大一跳,他皱皱眉,问道:“你是谁?”
来人似是松了口气,将剑收回鞘中,单膝跪下,恭恭敬敬,抱拳道:“卑职姜卫,如今在郡主处当差,方才冒犯姑爷,请姑爷恕罪。”
“姑爷?”这次换梁绍目瞪口呆。
想了想,人家还真没叫错,只是这一声出来,有那么点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觉,梁绍整整衣衫,将平日那副吊儿郎当收回去,唤他起身道:“姑爷我.我还有点不适应,咱们打个商量,你直接喊我大帅吧!我也正好要去永泉宫,一起。”
姜卫老实道:“卑职不敢!姑爷!”
梁绍脚下生滑。
“姑爷,小心。”姜卫颇有眼色,一面上前扶他一把,一面心说:“姑爷这身体够虚的,成亲后可得好好给补补。”
二人绕了段路,汇合上猫躲在灌木丛中的王朝阳,这才一块去到永泉宫。
很快见到了姜太后和站在一旁穿戴整体的俞幼薇。
梁绍想到方才那一句‘姑爷’莫名有些心热,很想同她说几句话,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合适,只得按捺住性子,对姜太后行了个礼,将自己在明德殿所见口述出来,当然,他机灵地抹去了承平帝的出身,只在最后扼腕道:“陛下毒入肺腑而不自知,如今回天无力,已撑不了多久,臣恐打草惊蛇,只得按下不动,皆因长公主说明日天亮,便要扶小世子登基,思来想去,唯太后有此力挽狂澜之功,故此,臣冒黑前来,望太后恕臣不敬之罪。”话说间,他目光飞快瞟了一眼俞幼薇,仅一瞬,又落回地上。
怪了,自己脸红个什么劲!
姜太后却是早料到有此一朝似的,面沉似水,声音沉稳道:“宫中守卫如何”
梁绍道:“禁军内有人策反,臣估计最多一个时辰,永泉宫只怕也出不去了。”
姜太后点点头,抿唇沉思,痛下决心道:“姜卫,将咱们埋在禁军中的人,尽数通知到,暂时蛰伏。”
长公主若真策反了曹谦,等于平衡被打破,埋在禁军中的棋子此时异动,只怕会被连根拔起。
“另外,小世子是如何进京的?据哀家所知,陛下一直让曹谦盯着建安王府了。”
梁绍方才虽未言明,但承平帝身世的事,是皇室大忌,姜太后防人之心甚重,唯恐有把柄落入臣子手中,她看似在问姜卫,却将目光不动声色转到了梁绍身上。
梁绍察觉那目光如炬,又似玄冰,几乎要将他戳出洞来,他装作坦然,将眼睛瞪得极大,“臣昨日闲坐家中,太后也知,臣置了个小宅子,就在白纸坊那边,因地方小,外面噪音不断,正好昨日听到禁军与几大刺客对决,臣本欲出门施加援手,不料后来见到另一队禁军过来,便打消了念头。”
姜太后眼底仿佛有火在烧,炽热如灼阳。
姜卫吓了一大跳,还当这怒火是朝自己,忙跪下插话道:“大帅说的没错,当时卑职也在。昨日卑职随郡主归宫途中遇到暴动,本以为是入侵琅琊宫的刺客,便遵郡主令去追,不料瞧见那禁军校尉到了白纸坊,根本不是截杀刺客,而是将几个奄奄一息的禁军兄弟尽数砍杀,又放了刺客离去,卑职觉得奇怪,便一路跟随那拨刺客,到的竟是长公主府,卑职瞧见那几个人将一个孩子抱给了那老管家,想着事情不对,便折回去寻郡主,哪知全城竟然戒严,连同姜家在内,官宦之家门外尽数被禁军把控,卑职思索良久,这才在西华门找到破绽,趁两方激斗之时,混了进来。”
梁绍心说:“这王彪动作还挺快!”
姜太后听后,不置可否,但眼中噬人怒火总算消弭,她咬着牙控制住了情绪,吩咐令韵:“你去把照满给我叫过来,然后服侍我更衣,我们这就去明德殿!”
“太后你...”
姜太后打断他道:“哀家若不主动去明德殿,你觉得你二人能顺利出宫?”
声东击西,俞幼薇微微颔首,只是想到得让姜太后深陷险境,她颤抖的手指蜷起又放下,放下又蜷起,“自己真是太蠢了,重生归来,却仍是让至亲陷入了如此境地,与前世几乎一样,还让对方提前发难了!”
梁绍觑着姜太后沉稳的脸色顿生敬佩。
英明果断,置身如此险地,这样果敢坚韧的神色竟然出现在了一个蹉跎深宫的女流之辈身上,这几年,大周礼乐开始崩坏,文臣畏谏,武臣惧战,若姜太后身为男儿,必是一员猛将,南征北战,倥偬一生,岂不比为萧氏守着这尺寸见方的宝座更痛快许多?
梁绍同情心掠过,他在这一刻真的相信,姜太后或许揽权,但更多是为自保,绝非霸权,不然单凭今夜的情势,她完全可以等长公主得手后,再将姜戎从诏狱放出反攻,以‘清乱臣贼子’为名,将一干人等掀下马,趁乱剿除建安王遗孤,到时候再扶持姜戎登临帝位,再想办法控制住韩暨,边南军远在南郡,待一切尘埃落定,就算边南军想反,萧氏无人,也师出无名了。
俞幼薇若是能听到他此刻的心声,只怕要拍手称赞,只因前世梁绍攻入九门,便如同他自己所设想的那般,萧氏无人,可不得他自己登临帝位。
梁绍瞥了一眼,见俞幼薇面色坚韧,俨然慷慨赴死之态,立刻摇摇头,将脑海里有的没的收拾干净,开始为姜太后筹谋:“太后但有吩咐,臣等万死不辞。”
姜太后自始至终,挺身如松,闻言不禁有一瞬间的呆滞,她心说:“这大周江山,我一介妇人担了这么些年,或许也该松松手,让下面的孩子们分担一二。”她转向俞幼薇,“寿安眼光不错,临危不乱,是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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