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收拾好银针放回药箱子,临行前叮嘱道:“伤口不要沾水,也不要剧烈运动,十五天换一次药,切记。”
伤口触目惊心,但总归是没伤及要害,否则真就一命呜呼了。
李挽点了点头,轻声道:“曼娘,送一下郎中。”
曼娘望了一眼床上的人,放下药碗离开。
屋里落针可闻,赫连楷单臂撑了起来,整个身子微微的颤抖。
李挽犹豫了几分,心下怜惜,上前扶他起身。
经历了这一遭,两人的关系明显发生微妙的变化,赫连楷看着她,吃力的呼吸,“身子可好些了?”
蛊母毁了,子蛊自然也跟着消散了。李挽怔忪地下意识嗯了一声,把药碗递过去,“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若不是及时。”
赫连楷见她失神,没顾及手上的伤口,径直去接药碗。
李挽匆忙躲开了,抿了抿唇,“我找人喂你。”
话落,赫连楷的太阳穴重重地跳了一下,轻声咳嗽了起来,“不必,给我吧。”
李挽道:“殿下——”
赫连楷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神情如平常一般打断她,“我不喜欢旁人近身。”
李挽脑袋一时卡壳,发觉自己坐在他的身边,指尖抖了一下,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
赫连楷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解释道:“你不一样,我的心思你应该知道。”
还未和离的时候就有传言说他喜欢自己,和离后他百般献殷勤,不仅偷偷给她送东西,而且还会派人保护她,李挽不是傻子,当然能明白其背后的含义,“殿下莫不是忘了,你比我妹妹还小两岁。”
相差的十岁,是他们谁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赫连楷很认真的看她,“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
“就算殿下不计较这些,那殿下可知,我成过婚,还有一个孩子,”前半生已经足够悲苦,李挽苦涩一笑,心已然凉透了,“殿下身份尊贵,要什么样的女子都有,我实在不算良配,不值得殿下在我身上花这么多的心思。”
“世间女子千千万,可李挽只有一个,你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什么代价我都甘之如饴,我愿意拿性命换你,”赫连楷轻轻托住她的手,“郡主就不能试着接受我?”
李挽双目氤满了水光,抽出了手,“我现在没有心思琢磨这些事,我只想让妹妹好好活着,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赫连楷沉默着,没再说话,但攥着李挽的手却越来越紧。
周芳是南疆人,活动范围大多实在岭南,而李挽是北方人,自从嫁到国公府就没再离开过东都,她是如何结识的周芳?
这一切都是云子秋的计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长生蛊的存在,所以把注意打在李挽的头上,李惟活不久的消息根本就是夏侯梨白故意泄露的,他们就是想让李挽自己做出选择,牺牲自己。
同样是出自平襄王府,但他们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李惟,舍弃李挽。
赫连楷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郡主就没想过,这件事有蹊跷?”
李挽一愣,目光里多了几分冷淡,“殿下,我只想救回妹妹,其他的事我都不在乎。”
赫连楷问道:“哪怕是被人利用?”
“殿下,人生在世,不是所有事情都要追究到底。”李挽脸上显出一种遮掩不住的虚弱和疲惫,叹了口气,"相比之下,我比十五活得轻松,她身上的担子能压得人喘不过来气。以前母亲就跟我说过,如果十五和绛儿换一下就好了,至少是个男孩子,以后的路会好走一些,但父亲和兄长说这样也很好,作为女子,无论她做到什么地步都对得起平襄王府满门忠烈的名声,可到底是什么地步,他们根本没说,因为他们知道,十五肩上的责任能让她自己规训起来,十五小时候根本就不是现在的性格,她很离经叛道,母亲常说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淘气,顽皮,鬼点子和坏主意层出不穷,可你现在根本看不到这些,说实话,我宁可她活得没心没肺,哪怕是到处惹事......"
李挽一向要体面,但此刻,细细的眉毛痛苦蹙起,泪珠扑簌簌地落下来,赫连楷轻柔地拭去了李挽的泪,“李惟不希望你再犯险,别再有下次了。”
李挽动了动嘴唇,迟钝地抬头看他,却怎么也看不分明,“她又把我推出了。”
那日李惟同赫连熙在客栈不欢而散,就再也没见面。
雍州屈伟光那边始终没有动静,曹绪心下惴惴不安,想了许久,开口道:“将军,云子秋派人问话了,这边情况如何。”
山中绿草茵茵,李惟换了一身儒袍上山喂马,走过一段山势险峻的道路,衣摆上沾上露水,湿了一片,她眉心拧了拧,“今天最后一日,若再没有消息,那就只能兵行险路。”
曹绪心中叹了口气,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那边该怎么说?这两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杨序澜和乔彦两人在忙活,要是不顾及陛下会不会发生意外?”
李惟直直的看向他,手中的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曹绪:“......”
看来她也在烦这件事。
粮饷不知道筹备的如何了,李惟想见他,然后两人好好沟通一下,但这厮铁了心要躲着她,短短两日已经接连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她还没算账,结果犯错的先摆谱。
这是踢到铁板了?
李惟心中暗骂几声,过来一会儿,又有些舍不得。
以后该怎么办呢?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年月不长了,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以这次冷战落幕,赫连熙以后会不会好过些?
李惟脸色黯淡了几分,随后握紧了刀柄,低声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正胡思乱想间,曹绪闻言立即警惕起来,侧耳听着右后方的动静,良久,道:“三个人。”
李惟道:“分开行动。”
屈伟光藏在灌木草里暗中观察许久,看着那个身板单薄的女子,小声嘀咕道:“你确定她就是李惟?”
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他想象中的李惟是那种膀大腰圆,长相粗犷的女子,眼前这个弱不禁风,感觉杀鸡都费劲,更别提比武了。
随行的护卫,比划道:“老大,你看她手上的弯刀啊。”
“我当然能看见,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可惜了,跟错了人,”屈伟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头收回来,靠在石头上叹气,“果然,外界的传言不可信,百姓借着平襄王的名号把人吹上天了,可那小娘子一看就不像能打的,根本不可能上战场,就算上了战场,我也是一刀一个,有这张小脸蛋,还不如找个富贵人家,给人当小媳妇。”
随行的护卫急忙拽了拽他的袖子。
屈伟光打掉了他的手,“铁蛋,你想看就自己看,这小娘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是不会娶她做压寨夫人的。”
铁蛋是个哑巴,发现人跟没了,一时情急,咬了他一口。
屈伟光吃痛一声,气呼呼道:“你怎么回事——”
话未说完,他忽然感觉到脖颈一凉,发现有位女子拿着把刀站在了对面。
李惟道:“你是何人?”
是他太轻敌了,竟然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屈伟光微眯了一下眼睛,露出一口骚气的白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大爷,屈伟光是也!”
铁蛋感觉他是死到临头了给自己壮胆,但他实在是怕极了,还是选择瑟瑟缩缩的躲在屈伟光身后。
曹绪刚才在追第三人,可惜让他跑了。
李惟循声望去,见他一人走来,便知道怎么回事,“既然来见我,为何还要偷偷摸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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