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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我在道观打杂的那些日子

作者:

观复子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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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拥有师兄的联系方式是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第一次物色道观时我直接与道长沟通,归因于从小尊老爱幼的教导,我总是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措辞,拖拖拉拉好些天浪费时间还没后续。

但和师兄交流就不存在这种问题。

我跟周师兄聊得很投缘,东拉西扯从小说讲到道观再讲到生活。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我很少能碰上和自己同频的人,所以习惯性默认别人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每当我遇见一位聊得来的,都会格外喜悦。

就像《信条》刚上映的时候,我的同学兴致冲冲看完,回来直夸牛逼。我以为碰到了同好,也来了兴趣,说那位导演自己应该就有些神秘经历,兴高采烈想跟她探讨一番。

然后同学就用那种看精神障碍患者的表情看着我,张口欲言声却哑。

三秒后,我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我点开一看,她给我推了位师姐的微信,说是精神科的,让我先跟师姐好好探讨探讨。

……

唉。

还没成熟前我经常默认周围人是很好交流的,这导致我遭受过的类似心理创伤不可胜数。

我弱小的心灵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打击,于是长大后的我渐渐转变了思维模式,只要先预设其他人是不友善的,这样每次碰到释放善意的人,就会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啊。

就像第一回因为忘带伞困在图书馆的时候,我望着檐角如注的雨帘,刚做好心理建设打算冲入夜雨中,就被旁边的陌生小姐姐叫住了。我正纳闷,她从包里掏出一把伞,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宿舍。

那一刻的感受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有谁在心里放了片很大的烟花,亮亮的。

第二回忘记带伞而困在图书馆的时候,新室友在微信上戳我,说看到我落在桌上的雨伞了,问要不要送过来。那片烟花再次出现了。

后来我长了教训,养成了在梅雨季随身带伞的好习惯,并在一次大雨中解救了位陌生的小学妹。

小学妹比之前的我通人情世故多了,不像我只会直愣愣跟人说谢谢。她送了我一盒剥皮软糖,青葡味的,很好吃。我突然觉得淋湿的半边肩膀都不算什么了。

也是在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也许第一位朝我倾伞的师姐,也曾被困在雨中过。

周师兄就像我遇到的那位师姐一样。

起初我询问观里详情时,她大夸抱朴宫的好,说新冠时因为师父赐的三根针,救了她的亲人。于是抱朴宫在她的心里蒙了层滤镜,怎么看怎么好。

我被说得心动不已,在确认观里前年换了新网,且网速还不错后,终于彻底下定决心前往。

也是在这时,周师兄打住了对抱朴宫的夸夸模式,提醒我不要因为道观就对里面的人产生滤镜。

我当然知道。

像我们这种学医的,职业滤镜高发行业。

学医前我周围很多人都对“医生”存在天然滤镜,觉得他们就是要救死扶伤高尚无私,甚至连小说里医生也是男主热门人设,仿佛自带什么天然苏感。

有时我在网上刷到帖子,配着白大褂侧颜偷拍图,说在XX医院见到了帅哥——确实也挺帅,如果不摘口罩的话。

我看着工作群里主任医师拍的我做病例报告时的视频,白大褂、金丝眼镜,配上纯英presentation,说实话,我都觉得自己挺人模狗样的。

至于学医后,我周围很多人……就都是学医的了。我明白了医生就是一种职业,谈不上多高尚。

而我也没办法成为高尚的人了,甚至成了完全相反的存在。

在几年前那段很压抑的日子里,我每天从公告栏路过,都会看到上面贴着黄澄澄的长方形讣告。第二天我经过,发现上面换成了另一位教授的讣告,有的名字我认识,有的我不认识。

我看着那些前不久还活在世上的前辈们化作轻飘飘的黄纸,而那些讣告拿在手里都不一定有什么重量,忽然间被一种难以名状的迷茫击中了。

说来挺难想象,我在临床实习了那么久,几乎未曾直面过死亡。

可能是我的运气还不错,轮转的科室很少碰到患者有危及生命的情况。加上这座医院实在太繁忙了,每天都有不同的患者进来,又有不同的患者出去,床位空闲的时间永远不超过十二个小时。有时我以为是患者出院,第二天才从隔壁组的师姐那里听说是人走了。

而我第一次在这座繁忙的医院里直面死亡,不是来自患者,而是来自我的前辈们。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那么短短的几天,居然有那么多位教授去世。

那么多。

我想自己需要暂时停下来,于是订了车票到抱朴宫。

彼时我以为自己就该顺顺利利走上小蓝书那种逃离城市之类的新型热门剧本了,甚至已经在心里勾勒出了成为网红博主的宏伟蓝图。

人设我都想好了,人淡如菊阎罗王(阎罗王是鄙人的小蓝书昵称)。

哪成想刚出发就差点翻车。

这些年交过的每一个狐朋狗友成了我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得益于跟他们鬼混太久的缘故,我的时间观念开始以指数级别稀释,出发的前一个晚上还在收拾行李箱。

在这点上,做出最突出贡献的是老唐。有回她主动约我去市郊的极限运动馆玩,我人都到大半天了,差点跟千年前那个抱柱子的尾生感同身受起来,她才姗姗来迟。

而这居然只是个开端。

进去后,我和她望着里面密密麻麻扯着嗓子尖叫的小孩,面面相觑。我打开手机一看,好家伙,儿童节。她显然也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沉默了会儿,说:“我请你吃个烤肠吧!”

呵,难道她以为光靠美食就能抚平我受伤的内心吗?

三秒后。

“这里的烤肠还挺好吃!”我说。

唉,能跟老唐臭味相投的我又算个什么好东西呢。

像我这种高中整整踩了三年点的完美时间管理大师,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拖延的恶习。

我从教训中吸取经验的能力惊为天人,下回老唐约我出去玩的时候,我就迟了几分钟才到。

结果这家伙又比我到得还晚!

我和老唐的拉锯战以我惨败告终。唯一一次胜利,是我请她吃火锅,她破天荒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多分钟就抵达火锅店。

谁能想到我的狐朋狗友里,林狗竟然是最守时的那个呢。

第二天早上,发车前两小时,我还在卧室里检查有什么东西没带。

林狗对我的秉性了然于胸,在Q-Q上提醒我:驱虫剂、防晒霜、风油精、墨镜……

很好,我一个都没准备。

发车前一小时二十分钟,我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发车前一小时零五分钟,我成功打到辆出租,前往车站。

好心的司机大叔帮我拎箱子,我摆手说不用,他以为我在客套,殊不知我是在为他着想。

他热情地将手搭在把手上。

然后没能成功提起来。

空气安静了三秒,司机大叔面露尴尬,又讪讪加了一只手,终于把那只箱子放上了后备箱。

早些时候我压根没觉得自己的行李箱有多重,只是后来出门次数多了,每个帮我拎箱子的大叔第一下都没能成功提起来。再经课题组王师兄一点醒,我才明白这个问题。

王师兄特别有经验,有个暑假我们组去邻市收数据,我拖着自己的26寸行李箱跟在后边,有位好心的师兄在前边帮忙拎箱子。

那位师兄是从我们导师闺蜜课题组来帮忙的,而我们自己组的王师兄两手空空站在旁边看人拎,特兴高采烈地说自己从来不干这种事,就怕提不动!

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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