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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十七章 没想到

小说:

朱明承夜

作者:

大海不见大海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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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闲逛的端王沈明戒回到别院时,月上柳枝,云流中天,沈明枳的卧房里有一股淡淡的苦味萦绕不散。

沈明戒还是忍不住皱眉。

虽然在南海道时,沈明枳就汤药不断,北上一路吃的药更是苦不堪言。沈明枳不觉得苦,他沈明戒闻着也习惯了,可吃药的不是他,他却比沈明枳尝出了千万分更深重的苦涩。

“回来了?”沈明枳正靠在竹椅上看着地方志,黑发披散在月白色的缎面上,被橘黄色的灯光一照,氤氲出了一种不同于白日的冷冽。可当她看见了沈明戒,眼中浮出的笑意就如潋滟于白石清潭的日光。冷暖相交,别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沈明戒隔着花桌郑重一礼:“是,今天戒子去城中四处转了转,发现了几家据说很有名气的食肆,各色点心都打包了一份,想让阿姐尝一尝,只是现在已经入夜,吃了积食,明日再尝吧。”

沈明枳笑着合上书卷,“孙先生让我忌口,什么都忌,你倒是成天用吃喝哄我高兴,让孙先生知道了,估计又要发脾气了。”

孙先生是他们在岭南碰到的一个乡野大夫,是个孤儿,还是个哑巴,救过沈明枳一命,多少年隐避山野,医术却十分超群。本着医者仁心、暗自发誓要攻克沈明枳身上的沉疴重疾,本就对医理痴迷至极的孙先生在沈明枳提出送他去太医院人尽其材时爽快答应。故而,孙先生也跟着沈明枳姐弟先钦差一步北上。

说起孙先生,沈明戒哈哈笑过,提起了城中见闻:“对了阿姐,你今天去的是哪家的席面,姜家的吗?就是天元年间出过太子太傅的那个姜家。”

“是,怎么了?”

沈明戒自己搬了凳子坐下,“那阿姐,今天席面上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啊?外面都在传,说是苏家老太爷被孙子给气死了。”

沈明枳一愣:“死了?”

“是啊,晚间刚刚过身,现在这个点估计都挂白了。”

“外面还说什么了吗?”

沈明戒难以启齿:“传什么的都有,有的说苏家那个叫苏世杰的孙子打了他妹夫,还有的说这个苏世杰荤素不忌、在席面上玷污姜家女使的,更有离谱的说苏世杰有龙阳之好,在席面上久久没出现就是和他妹夫苟且的……”

沈明枳心一沉。

今日之事,姜家人不会说,苏家人也不会说,自己和郇寰也没工夫去说,那位陆夫人出于利益的考量,也不会到处喧嚷这件丑事。席上的宾客久久不见苏世杰和姜世琛也就罢了,姜世训是族子宗嗣,有别的贵客要亲自迎接招待而不去主持场面暂且说得过去,可一直前后忙碌的姜家两位当家夫人也一起没了身影,在场的哪一位不会起疑?

胡乱猜测倒歪打正着。但一连两日,城中流言喧腾,这桩丑闻居然在所有人的严防死守下如同插了翅膀飞遍了苏州府。

沈明戒提着各色果点飞奔回来的时候,沈明枳正读着临川郡主的回信。

“阿姐,出大事了。”

沈明枳将信纸折了,戒子连忙放下东西,将妆台边上那盏灯点了挪到沈明枳手边。

“怎么了?”

“昨天不是有人在传苏世杰为了方便与姜世琛相好,就撺掇长辈把妹妹嫁给了他,还暗中购置了姜府边上的宅子,在地底下挖了密道,以便与姜世琛在那闹鬼的阁楼里相会么!”

沈明枳借火点了信,“是,怎么了?”

沈明戒敏锐地觉察出沈明枳糟糕的心情,说起这件污糟事更加卖力:“是今天早上,城中有好事的世家子闯了那宅子,果然找到了通往姜府的密道,还在那密道里发现了不少脏污的衣裤……”

“官府没拿人吗?”

“拿了,但那些人都有出身,轻易得罪不得,一直到现在官府也还没把人放出来,估计是苏家通了关系,让官府将人先押着,以免那些好事之徒四处宣扬。”

“人被押到哪里了?”

“好像是长洲县,苏家原籍就是长洲县的。”

沈明枳微一沉吟,看见了圆桌上的食盒,岔开话题问道:“什么点心?”

沈明戒连忙将盒子捧来,“茶酪酥、枣泥花糕……哦还听说有家采莲楼的芡实糕味道极佳,只是还没到时候……阿姐放心,这几样我拿给孙先生看过了,孙先生说少吃些没有妨碍的。”

又说到孙先生,沈明戒忙道:“哦对了,我还没说完,城中流言又传出了新花样,说是苏世杰与姜世琛的事情早几年被苏世杰的夫人发现了,这位曹夫人性子刚烈,惹怒了苏世杰,于是在曹夫人生产时苏世杰买通稳婆动了手脚,一尸两命!”

沈明枳刚擦了手要拿起一块茶酪酥,闻言神色一凝。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严重成这个地步。

沈明戒还继续说:“据说曹家人找到了当年伺候曹夫人生产的稳婆,将当年难产过程中的一应怪事全都翻了出来,一大早就已经白纸黑字立了诉状递到了长洲县衙里了。苏家人说那稳婆被曹家人收买胡乱栽赃,于是曹家人嚷着要验尸,但曹夫人已经死了几年只剩一堆白骨,衙门里的仵作不敢接,长洲知县田大成便将诉状压了下来,留待勘察。孙先生知道后便想去看看,结果被窦指挥使拦住了。”

“他痴迷医理,对仵作验尸那方面也有涉猎,会想要去凑这个热闹是情理之中。只是,他也算是我们带来的人,在外面惹上了官司,事情就不那么容易解决了。多亏窦指挥使思虑周全,没让孙先生陷入泥潭,你一会儿与孙先生讲明利害,替我谢过窦指挥使。明天中午阎阁老他们就要到了,有无必要介入,到时候全要听阁老的意思。”

沈明戒应下,又听沈明枳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还得盯着点。”

“阿姐还是要管吗?”

“苏家原籍长洲县,知县田大成敢把一众世家子扣留,可见苏家与田知县的关系非同一般,而曹家居然将案子告到了长洲县衙——”

沈明戒眼中大亮:“这就是泥牛入海、放虎归山!”

替苏家看家护院的长洲知县田大成被局势逼得要哭出泪来,“这白骨如何能验啊?”

苏州知府李增祥顺着他的八字胡,悠悠开口:“听说当地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女仵作吗,姓什么来着?活死人、肉白骨,这名声响当当的,何不去请她?”

田大成更要哭了:“李大人啊,这女仵作就姓苏啊!就是这苏氏本家的庶女!找她来验?曹家人能把我长洲县衙给砸了!”

李增祥叹气,听田大成哭诉:“曹家的状子一递,公主殿下就打发人来问话了,今天中午马上阎阁老他们就要来了,阎阁老是好说话的,可那帮御史小年轻不是善茬!还有那位郇按察使,李大人在长安供职时也听过他的名声吧,活阎王,惯爱搅弄风云的人物!”

李增祥再叹:“我苏州府人才济济,难道就找不出一个能与之比肩的仵作?先验了再说!”

田大成干脆哭着拜到了李增祥的脚下,“大人啊!不可啊!”

什么叫验了再说?如果本来就干干净净验不出自然是好,案子就能结了,但若本有什么线索结果什么也验不出呢?衙里的仵作会验尸,但不会验只剩下一副白骨的尸体啊。如果真的因此草草结案,案子最后是栽在他长洲县的衙门里,有朝一日出了变故要革职查办的是他长洲知县田大成,得罪了乡绅全家遭殃的是他田大成,公主摆了态度但没搞清公主究竟是什么态度最后得罪了公主要掉脑袋的还是他田大成。

四品知府李增祥要受罪,但最受罪的还是他七品知县田大成!

李增祥扯了扯官袍,挪远了点鼻涕直流的田大成,“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搞一出移花接木?让那仵作验了找旁人替她说?再说了,她验不验得出还是个问题,外头就催着你找仵作验尸,这要拖到什么时候?这是能拖的事吗?等按察使收拾好了漉水案来接你长洲县的案子?苏家早就到京里找门路去了!”

田大成哭得更伤心了。

“你既不能让他们私下解决,硬是闹到了公堂上,那就按公堂的规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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