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明突兀地说道,没问从哪来到哪去,而是十分亲密地借伞给他。
可谢霖没有心思再陪他玩耍。
“多谢公子,霖有急事,先行告退。”说完,谢霖径直转身而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样无理的事。
他走的匆忙,没看到伸手宋梓明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晃了晃,伞便掉在了地上。
白衣人转身而去,明明即将大雨倾盆,却把唯一的伞丢在了身后。
即将黄昏时,起了大风。
大风扬起尘沙,吹迷人眼睛。
谢霖忍着胸中剧痛,依然飞快地赶路。
他与左闻丘,前一日刚见过。
那时左闻丘刚从安王府被抬出来,虽然满身是伤,精神却还很好。
对着谢霖大骂纪常,骂他狼心狗肺,骂他欺师灭祖,竟然敢把屠刀指向自己的老师。
纪常会动怒,这是他们都想到的结果,只是进谏之后的情况,比他们想的还要糟糕。
因为没有具体的证据,皇上虽然起了怀疑,却被纪常一一反驳,最后皇上也只是停了纪常监管江北疫疾一职,不轻不重地派了大理寺调查。
江北疫疾依然由原来的官吏负责管理,这表明虽然停了纪常,可他手下的人还在岗位。
当晚,左闻丘便被抓进安王府。
谢霖对此十分自责,认为自己没有劝住左闻丘进谏,最后落得一个两空的局面。
但躺在病床上的左闻丘却大无所谓,反而说道:“既然进了死局,总要有个破局之人!这小崽子……”之后又是大骂纪常三百句。
左闻丘的宽慰让谢霖好歹放心了些,好歹兵权已经收回,事情也有所好转。
可为什么前一晚还好端端的人,今日便要死了。
谢霖想不明白。
左闻丘的茅屋收拾的很干净,他没有仆人,谢霖请了周边医馆里的小学徒来照顾他。
茅屋门口已经被倒满了药渣,整间屋子全都是药臭味,窗间一盏烛火幽幽地闪烁。
谢霖快步进门,屋里烧足了炭,将一处小小的茅屋蒸得暖烘烘的,他希望自己见到的依然是昨夜那样兴奋激昂的太傅。
可左闻丘就躺在床上,烛火气若游丝,谢霖扑过去。
“太傅……”谢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没见过这个骄傲的“左将军”这副模样。
左闻丘艰难地睁开眼睛,像是睡了很久,喉头滚动,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向谢霖打招呼。
“怎么会这样,”谢霖看着面前几乎成灰色的人,转头问旁边的小学徒,“怎么会这样?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学徒没有作声,倒是左闻丘又吭一声,叫谢霖回过头来。
左闻丘声音十分微弱,谢霖只好凑到他嘴边:“生与死,大不相同,这是纪常明白的。”
太傅声音一顿一顿,但仍继续坚持,“第一个死的,是破局。”
谢霖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了左闻丘的意思。
“而活着,是为了给破局人,准备时间。”
“不,”谢霖猛然摇头,“不能是你死,我不信。”
左闻丘看着谢霖像小孩一样重复着不信,笑了出来,复又说道:“你不会不信,我与纪含,没有差别。”
垂死之人的笑,依然像平日那样开朗,只是不知又想到什么,左闻丘叹了口气,像是要把生命中最后一口气也呼出来:
“你与纪渊,多说说话,他明白的。”
太傅最后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学生和最交心的挚友,世事弄人,他要这样荒唐地死掉了,只不知谢霖和纪渊这对孽缘,能否继续走下去。
看着谢霖哭着点头,他终于了了最后一桩心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雷霆,预谋了很久的雨,终于落下来了。
谢霖委坐在左闻丘榻边,太傅最后说的话,依然让他内心震颤。
纪常以私刑惩罚朝中官员,从未闹出人命,单一个跋扈罪名,无法真正定罪。
可若官员死了,那便是谋害,人命会像山一样压垮他。
左闻丘突然将纪常所有罪名揭发出来,却无证据,纵然圣上有意处置,也无从下手。
于是他只能先活着,等那解局人准备好,再死掉,给他一个铁证如山的借口。
谢霖望着窗外连绵的雨,他怎么就不知道呢,皇帝并非无能,他可是皇权血斗中胜利的那位。
皇帝是那下棋人,只是他以人为棋子,生死去留皆是筹码。
自己明明早就懂得了他的作风,日子久了,居然迷了心智。
这京城还是那副摸样,只是瓢泼的雨夜里,又稀里糊涂死了一个小小的五品谏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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