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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木狗刑

小说:

毒酒一杯家万里

作者:

她与灯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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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河明听完这句话,不禁嗽起来,脚下一个不稳,顿时向后退了两步。

毛蘅顺手扶了他一把,谁曾想,竟看到赵河明眼角是潮的。

刑名官最忌犯人面前失态,毛蘅忙往赵河明身前挡了一步。

正在此时,外头的差役禀道:“三位大人,东厂的杨秉笔,要见人犯。”

毛蘅顺势道:“你们进来,把犯人带出去。”

“是。”

玉霖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带出了后堂。

门一关上,室内转暗。

吴陇仪起身,走到赵河明与毛蘅身边,“事已至此,算了吧。”

赵河明没有回应,吴陇仪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从你我知道,她是女子时起,你我就都该明白,她不可能和我们站在一处。”

“我的确明白。”

赵河明低应了一声。

“所以你难过什么呢?”

吴陇仪笑着问赵河明:“总不至于,日久相处,你生了情吧。”

赵河明忙转过身,“总宪大人,慎言。”

吴陇仪笑而不语,为老不尊地对这个自己喜爱的后辈生出了一二分调侃之意。

毛蘅倒是一门心思只专注在案子上,掐着下颚沉声道:“东厂的杨照月搅合进来了,许颂年如今,应该已经跪到陛下的床前去了。后面的堂审,我们三人,有必要趁这个时候合议一下。”

他说着看向赵河明:“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杜灵若差点认罪了,是你那个学生,教他改供,把死路又走活了。我的想法,把这二人分开用刑,打得狠了,供词也许会有破绽……”

“没用的。”

赵河明打断毛蘅,“她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分讯。”

“你教她的?”

“十年刑名官,她是白做的吗?”

“……”

赵河明深叹一口气:“为了不让她自己的供词和杜灵若的供词形成矛盾,被讯问时,她只会笼统而言,而你我就算你把她打死,也不会从她口中听到任何一个,容易和杜灵若的供词相悖的细节。”

毛蘅无奈且烦躁,“这个女人真的要命啊……”

吴陇仪道:“如今,这堂堂审,其实受她所控,她现在想做的,是拿捏着杜灵若,逼许颂年,在陛下面前去保她。至于我们三司,已经被动了。”

毛蘅接道:“难道我们就这样被她利用?”

吴陇仪摇头叹道:“说句内心的话,我挺心疼这姑娘的。死牢中争命,着实可怜,也着实不容易。既然已经这样,不如我们就如她的愿吧。张药认罪,王少廉也可以落罪,后面的堂审,咱们主要议一议,对这二人的处刑。奏请陛下批定,增修《问刑条例》为上。”

毛蘅接道:“总宪说得不错,不过,那个张药……”

毛蘅说起这个名字,头又痛了。

吴陇仪道:“即便我们议定处刑,镇抚司的人也只能由陛下处置,至于陛下怎么处置他,你我就不要执着了。”

毛蘅不自觉地摁住额角,“我才不管陛下怎么处置他。我就是不明白,他怎么能在堂上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吴陇仪显然没想到毛蘅在意的是这件事,一时笑而失语。

毛蘅边说边走到圈椅上坐下,猛一拍案,“从前也不是没审过这种行淫的案子,没有像今日这般,听得人难受,审得人憋屈的。他在那堂上骂谁呢?啊?骂他自己吗?冷着那张马脸骂自己,显得他跟那贞洁烈妇滚钉板,为夫争名一样……”

吴陇仪笑了:“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毛蘅细细一琢磨刚才说出来的话,自己也想笑,“我真是被这个指挥使气糊涂了。”

**

大理寺的棘丛前,张药与杨照月并肩站起一起。

一阵风过,张药的鼻子莫名有些痒,他低头摁住鼻翼,忍了一口气。

杨照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寿衣道:“一场秋雨一场凉,指挥使穿得单薄了一些。”

张药低头,理了理寿衣的袖子,径直道:“代张药告诉,请许掌印放心,我这个人病是病不死的。”

杨照月道:“掌印在内衙看了赵尚书的奏本,赶着让我出来,搭救杜灵若,可那奏本里没有提指挥使的名字,不曾想,您也陷在这个□□案里,等我接了杜灵若回去,必会禀告掌印,搭救指挥使。”

“晚了,不过我无所谓,”

杨照月道:“听说,您认罪了?”

张药沉默以对。

杨照月没等来回答,试探着又说了一句:“可能我要替掌印问一句,为何?”

太想死了。

张药脑中闪过这四个字,口中说的却是:“犯淫罪有什么不能认的?”

杨照月是阉人,听到这些话,倒是没有毛蘅等人那般难受,却也难免尴尬,尴笑了一声,应道:“张指挥使说话,还是这样。”

“所以不必为我费口舌,等刑部上奏陛下,陛下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好。”

杨照月笑着点了点头,“恰好,近来掌印倒是为他老人家自己,调了不少伤药。哦对了。”

说起伤药,杨照月转了话,平声问张药:“悯姑娘的病,如今好些了吗?”

张药听了这话,这才转过头,沉脸道:“正想问掌印,那药的效用,我看不如去年。”

杨照月“哦”了一声,“那方子悯姑娘也吃得有久了,如今天转寒,药不合时宜,缺些效用是有的,赶明儿,我让杜灵若,引悯姑娘进宫,让掌印为悯姑娘重新断一回脉,改了方子再换一轮药,紧着这初秋天吃下去,到了隆冬时节,也不至于艰难。”

张药垂下手,“掌印不住外宅了。”

杨照月摆了摆手,“不住了不住了,这年头,恨掌印,想要掌印命的人可太多了,还是住宫里头安生些。不过,张指挥使放心,不论掌印人在哪里,您和悯姑娘,都是掌印最亲的人。

张药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们保着张悯的药不断就行了,不必和我说太多。”

杨照月颔首点头:“是。”

这番话说完,玉霖被差役从后堂带了过来。

张杨二人都止住了将才的谈话。

杨照月站直身子,挥退左右,上下打量着玉霖,含笑道:“见过姑娘不少次,但还是第一次,见姑娘散发。”

“好看吗?”她含笑发问,没有半分忸怩。

杨照月却被她问得一怔,恍然不知如何应答,沉默之间,忽然身旁的张药接了一句:“很好看。”

玉霖看了一眼张药,杨照月以为她仇视张药的淫行,怕她发作,忙道:“要不……张指挥使回避……”

谁知不等杨照月说完,张药就已经独自地走到棘丛后面去了。

杨照月看着张药走远,这才道:“姑娘受苦了。我从大理寺司务口中,听了姑娘在堂上的供呈,姑娘冰雪聪明,与我们掌印不谋而合。”

他说着,向玉霖行了一礼:“多谢姑娘,体谅我们司礼监。”

礼毕直身又道:“为了谢姑娘,我们掌印,会在陛下面前,尽量保姑娘全尸”

“我不要全尸。”

玉霖抬头看向杨照月,“我想要一条烂命。”

“这……”

杨照月笑了笑:“恐怕有些难。”

“烂命而已,对掌印来说,应该不难。”

杨照月没有立即回答,玉霖朝杨照月走近一步,“我之所以教杜灵若做供,是因为,我要如今这堂堂审,以我的供词为根,我承认这个买(和谐)春案是个局,王少廉就是攀污司礼监的罪人。我翻供不认,那王少廉的供词反过来就能落定成真。刑部狱的淫所,就是为司礼监所开。”

杨照月冷声,“姑娘不愧是曾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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