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兴奋的感觉。
濒临死亡的毁灭恐惧感,反转咒力疗愈自己的欣快感,与宇宙链接起来的愉悦感……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美妙。
五条悟从地上站起来。
从此往后。
大脑极度兴奋,所以什么也没想,心里只有杀念。
天上天下。
禅院甚尔不在这里。哈。逃跑了。没关系。捉老鼠的游戏而已。
世界最强。
领悟了新的术式,活力充沛状态高昂,正好拿他来练练手。
由此诞生。
他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着这个世界的声音,周围的全部信息都通过六眼不断摄入脑海,造成大脑组织损伤,又被反转术式修复如初。
很愉快。
漂浮在空中,感觉自己是一条随性的鱼,风主动托举着他,递来这个世界的王座。
少年有点不屑,凝聚咒力把周围的风场弄成一团乱麻,然后笑起来,像是顽劣的小孩。
稍微有点寂寞了。
这个世界,从上自下俯瞰,众生蝼蚁,无趣至极。
没有打算再追那只老鼠,而是慢悠悠飘了回去,想象着她发现自己这样飘在窗户边上会露出多么惊讶的可爱表情,一定会超担心,想要让他快点进去。
在她面前忽然把咒力抽走,像是断线的风筝般往下坠落,等她被吓得掉眼泪,可怜巴巴哭着喊他,再瞬移到她身边,笑着说‘老子没事哦’。
然后亲亲她,和她告白。
好完美的计划。
光是想一想她那种表情,整个世界就又变得有趣起来。
远远看见了家里敞开的窗户。
看见了底下围着的人群。
听见了他们说话。
好像在说谁死了。名字是绘梨。
好残忍的味道。空气中流动着的,六眼所看见的一切,全部都布满了残忍的味道。
“哈、哈哈哈……”
少年坠落在地上,笑弯了腰。
在真正成为最强,举世无敌的这一天。
他失去了一切。
*
“我们家惠呀,快快长大。”
在他每次承诺自己会做一个很好的大人的时候,姑姑总是这么说。
伏黑惠喜欢姑姑也只喜欢姑姑。
被她接回家以后伏黑惠就再也没有羡慕过别的小朋友。
因为别的小朋友有爱他们的爸爸妈妈伏黑惠也有很爱很爱自己的姑姑。
她很喜欢笑也有点爱哭伏黑惠喜欢她笑不喜欢她哭。
所以他喜欢总是把姑姑逗笑的杰不喜欢那个总是惹哭她的悟。
但是姑姑说她以后要嫁给五条悟好吧虽然不太赞成但是他现在还太小了就算发表意见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所以只要姑姑开心就好。
可丽饼很香。他还处在馋嘴的年纪低头看了看吞咽了一下口水决定还是要忍耐到回家之后和姑姑一起吃。
他看见马路旁边停了好多车警车救护车还有他不认识的车。
出现坏人了吗?
伏黑惠皱起眉拽着小书包带子加快脚步往家里跑到了楼下又发现这里站了很多大人黄黄的像是绳子一样的东西在周围框出一个圈不许别人靠近。
听见别人说说这孩子真可怜。
说她好像才十五岁。
听见邻居阿姨哭着说这是一个可爱的乖孩子大家都收到过她的很多礼物。
伏黑惠认识那个阿姨。
姑姑总是一口气买很多东西然后送给甚尔送给杰和悟送给他送给同学送给邻居。
“呀这孩子……”
阿姨看见了他露出一个怜悯又悲伤的表情指着他对警察叔叔说:“这就是她的侄子呢。”
伏黑惠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警察叔叔走过来捂住他的眼睛说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为什么?”
他皱起眉想起姑姑还在家里:“我要回去我姑姑在家里等我。”
没有人回答他也没人在乎他的挣扎警察叔叔把他抱起来快步离开了这里。
可丽饼掉在地上男孩伸出短短的手去捞没有捞到。
他又看了看那个阿姨看见那样怜悯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以前常常会有在没有遇见姑姑之前。
家楼下便利店的老板
个可怜的,没有家的小狗。
可是现在他有家,他有姑姑。
等了好久,他才被警察叔叔送回家,家里贴着很奇怪的东西,五条哥哥站在窗户边上,正低着头往下看,听见动静,也没有像是以前那样笑嘻嘻地过来逗弄他。
姑姑不在家,爸爸也不在家。
伏黑惠低下头,坐在最门口的小板凳上,哪里也没有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又等了一会,杰哥哥也过来了。
他身上有很多血,脸上没有表情,看见坐在门口的他,冷冷瞥了他一眼。
那目光里满是厌恶、仇恨,和尖锐的杀意。
伏黑惠听见他说:
“那家伙自裁了。”
得知她死讯的第一秒,伏黑甚尔就把刀插进了自己的脑袋。
夏油杰过去的时候,男人已经死了有一会了,尸体随意地摆在高专的结界里,因为这个人站在敌对的立场,又好像和五条悟关系密切,所以没人敢靠近,就任由太阳暴晒着他。
没有给人任何报复的机会,罪孽深重的人自己了结了自己。
于是夏油杰看向他的孩子,看着这个和他有着同样血脉的小孩,问:“要杀了这孩子吗?”
“少发疯了。”
五条悟站在窗边,头也不回。
根据家里护卫的描述,和警察的判断,她是忽然自己跳下去的。
太突然了,所以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去接,那些杂鱼也根本没有从高空接住一个人的本事。
得知消息的家主从京都赶了过来,说要让这些废物替她陪葬,五条悟让他滚了回去。
“是我的错。”
他低着头说:“是我把她从京都带过来的。”
小时候,神子总是想带她离开那个结界,离开繁杂纷乱的一切,带她远走高飞,飞得很远很远,飞去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
没有做到那样的事情,所以后来的一切都只能怪他自己。
“是我把盆栽给她,又说了那样的话。”
明明已经在身边了,明明只要耐心等待下去,她早晚会明白她的心意,但还是不够有耐心。
给她小悟盆栽,说了如果盆栽枯萎,自己也会死掉这种可恶的谎言。后来为了弥补这个谎言,为了让她
安心,又给她灌输了可以通过盆栽时时刻刻确认他状态的观念。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的话,不论怎么样她都会过来的。就算还是会被禅院甚尔刺杀,还是会倒下,但为了亲眼确认他的死亡,不管再远,她都会来到他的身边。
而那时候,他早就已经醒了。
是他说谎,让她被噩梦袭扰,让她哭得那样可怜,才会让小时候的自己去哄她。
小孩带她去了幼儿园,她才会又遇见甚尔。
一件件小事串联起来,造就了她的死亡,归根结底,和别人没有多大关系。
“是我告诉她殉情很浪漫,也是我还不够强。”
如果没有说那种可恶的话,如果早点领悟反转术式,那么在她电话打来的时候,他一定也会三秒之内就接到。
哪怕他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但凡他真正承担了一丁点应该承担的责任,事情都不会变成这样。
少年站在窗边,想象她是怎么从这里跳下去的。
她喜欢晒太阳,所以装了落地窗,为了安全考虑,能够开合的那扇窗很高,禅院甚尔碰得到,她和小孩够不到。
所以要踩在椅子上。
他稍微弯下腰,想要感受她踩在椅子上的这个高度,能晒到什么样的太阳。
现在已经是黄昏,太阳变得柔和下来,光扫在脸上,有点冷。
这里好像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浅浅薄薄的咒力,在六眼看来和世界上所有普通人的咒力没什么不同。
“她的死,根源在我。”
五条悟睁开眼睛,轻轻说。
好像过了一年,也有可能是两年,记得不太清楚了。
日复一日地做着同样的事,祓除咒灵、救人,坐车,然后又祓除咒灵、救人。
“前辈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会在他任务间隙,给他送甜点,和他说稍微休息一会也没什么,摸着脑袋说非常崇拜他的后辈死了。
叫什么来着。灰原,是这个吧。
虽然记不清了,但多少还是要去慰问一下。
活下来的另外一个后辈捂着眼睛,说,既然五条悟这么强的话,把全部的事情都交给他不就好了吗?
五条悟想了想,把伴手礼放在窗台上,又瞬移走了。
没过多久也可能过了很久夜蛾老师趁他坐车的时候来到他的身边说杰叛逃了。
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
小孩还小正好好上着学
街头人来人往挚友说他有了一个新的理想。
他说他想要杀死所有的普通人杀死所有和伏黑甚尔一样没有术式看不见咒灵的猴子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为什么呢?五条悟问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如果她一直待在我们身边如果她一直生活在咒术师的世界如果没有伏黑甚尔这种人的存在悟就不会被偷袭了不是吗?”
他用这个做理由然后说:“如果那个人有咒力的话靠近悟的第一秒就会被侦查到吧。”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杰是彻彻底底疯了么。”
“是啊。”
对面的少年清瘦得不像话朝他笑:“从她死掉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对普通人这个群体感到无比的厌恶。”
心里想了很多话但可能是太久没有表达的缘故他感到自己已经丧失了吐露心声的能力。
“真任性啊杰。”
最后他只是轻轻说:“那孩子在天上看着听见杰说这样的话该有多么难过。”
看见挚友露出了弱者的表情无助、迷惘、好像在祈求谁的怜惜。
五条悟站在原地看着挚友背对着他越走越远忽然想起那一天他们两个打了雪仗满身是雪走回去。
有人抱过来笑着问怎么回事呀催着他们洗澡喝热茶好像生怕他们感冒。
有点冷。
五条悟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腰。
再也不会有人抱他担心最强的咒术师感冒了。
那之后很快就毕了业硝子留在高专夜蛾老师和家里的人过来问他问他以后打算做什么。
他不知道只是重复祓除着咒灵。
夜蛾老师说节哀顺变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五条悟点点头说正在走着呢。家里的老头子提议每年叫些人给她殉葬以免她在天上感到孤单五条悟说他们最好再滚远一点。
小孩觉醒了十影上小学了
。禅院家的人找到他,说要把祖传术式的继承人买回去。
五条悟问他愿意去哪里,小孩抱着毛绒玩具,说他想留在姑姑的房子里。
两个人住在一起,偶尔五条悟会煎个鸡蛋之类的给小孩做早餐,他很乖,也很安静,只是偶尔会抱着小猫小狗,小声问它们爸爸和姑姑去哪里了,是不是永远不会再回来。
没人回答。
在她的卧室才能睡得着。
曾经家里很热闹,她一整天都在笑,喜欢趴在沙发上看电视,喜欢在地毯上和小狗小惠一起打滚,喜欢躺在落地窗旁边和小猫一起晒太阳。
他依旧是个不懂得尊重别人隐私的家伙,把她枕头底下的小福袋找了出来,里面放着以前他们给她的红包,又把她抽屉里用过的口红、可爱的小发卡、喜欢的小裙子……把这些全都翻了出来。
把它们全部丢在床上,整个人埋进去,好像还在被她拥抱,有一种幸福的错觉。
后来有个发卡被他压坏了——她专爱买这种漂亮又不实用的小东西。
五条悟捣鼓了很久,出任务坐车的时候也握在手里研究,开着车的辅助监督有点惊讶,说想不到五条先生也会研究女孩子的东西。
“是妻子的哦。”
他捏着发卡在手指上转了转:“不小心弄坏了,有点怕她生气,所以好多天没敢回家了。”
现在的辅助监督是更低一届的后辈,没有什么才能,于是被他劝退了当咒术师的梦想,过来替他做事。
没见过她,好像也是个不会擅自打听前辈私生活的好孩子,所以露出了堪称惊恐的表情。车子慌慌忙忙在旷野上打着转,听见伊地知问,“五条先生竟然结婚了么?!”
“嗯?难道我看起来不像是有家室的人吗?”
他摸着下巴,笑了笑:“十六岁就定下了哦,因为有些事情耽误了,所以一直没举行婚礼。”
怪不得除了硝子前辈以外,五条先生身边从来不会出现任何女性,原来是怕家里的妻子生气啊。
轻轻打了打方向盘,伊地知说横滨有很多有特色的甜品店,带一点回去的话,说不定可以哄好太太。
依言照做了。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慢慢享用着点心,吃再多也还是感觉很饥饿,从口袋里把那根她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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