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贝尔一直认为舞蹈是非常困难的事。
在第十三次踩到苏珊女士的脚尖时,她再一次发出了惊叹般的叫声:“米拉贝尔小姐!我说过了,要把自己当做一片轻盈的树叶,把您那柔软的腰肢弯下来,而不是笔直的像根木头!”
她是人,怎么能把自己变成树叶?
米拉贝尔虽然无法理解苏珊小姐的比喻,但还是僵硬地扭了扭腰。
“哦,我的天呐,可爱的米拉贝尔小姐,您怎么能做出那样难看的动作!”
苏珊女士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叹着气干脆交握住她的手继续下一个步骤。
“在跳舞的时候要将身体自然地交给舞伴,随着舞伴的动作翩翩起舞,然后……”
“像这样,伸出您的脚,跟着我的节奏,您跟着我的拍子迈步。
“一二三——一二三——”
米拉贝尔迷迷糊糊听着苏珊女士的说教,大堆大堆的语句她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交给对方。
米拉贝尔倾斜着身体试图靠向她,却在将身体重量交过去的瞬间引得苏珊女士一个趔趄。
“天呐,米拉贝尔小姐!您是一个淑女,跳舞时怎么能与男伴挨得这样近!”
“从前的那些舞会您究竟是如何与那些绅士一起跳舞的,这样糟糕的舞蹈礼仪,我若是您的男伴光是看上一眼就会被吓走了。”
事实上米拉贝尔从未完整地参加过一场社交舞会,从前是仗着父亲大人的宠爱,舞会方才开始她就能偷偷溜走。
再后来是父亲大人将关注都放在了更优秀的奥菲莉亚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在角落里的她,她便也没有想要好好表现而与其他人社交的必要。
“米拉贝尔小姐,您将自己想象成是在宴会上,在这个时候您的男伴邀请您跳舞,这个时候您的手要搭在这个位置。”
苏珊接着示意:“您再将我的脸看成您身边任意一位男性的样貌。”
米拉贝尔的朋友很少,要说接触的最多的男性也只有厄尔一人。
努力眯着眼看向苏珊,若面前和自己跳舞的是厄尔的话……
“米拉贝尔小姐!”苏珊的鞋面又一次遭殃。
若是厄尔的话她会选择用自己的鞋底狠狠踩上他的脚。
厄尔转而成为奥菲莉亚的骑士后,米拉贝尔自然避免不了时不时地碰见他们,往日里与她形影不离的身影现在跟在另一个人的身后,而且还在她与他对视时仅仅只是冷漠地点头,错开身后立马跟着消失不见。
米拉贝尔对厄尔的情绪有愤怒、气恼,但最多的其实是空虚和茫然。
她懊恼地发现,她可能已经无法习惯没有厄尔的日子,厄尔是她的骑士,她渐渐把他当作朋友甚至是家人开始看待。
舞蹈课结束得并不顺利,米拉贝尔狼狈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专为舞会的定制的衣裙已经摆在了最显然的位置。
米拉贝尔上前细细抚摸着裙面上凸起的绣边花纹,裙角白色的蕾丝边层层叠叠,胸前繁复的褶皱包围下中间是点缀用的小巧的深蓝色宝石。
早已等候着的女仆为她换上这件漂亮的礼裙,以试验是否合身。
当她穿上时,一旁的女仆忍不住夸赞:“小姐,您真美,这次舞会您定是舞会上的焦点呢。”
米拉贝尔拎着裙摆左看右看,面对着镜子里褪去稚气美丽的少女,她却只有浓浓的不安。
她下意识地来到窗前推开窗,想要寻找以往总会待在下面庭院的身影,但所见却是另一个陌生的骑士。
她都差点忘了,会站在那里的已经不会是厄尔了。
压抑着心底的情绪,米拉贝尔关上窗,快速地将衣裙褪了下来。
——
无论米拉贝尔的舞蹈特训是否顺利,很快就到了舞会当天。
早早的,马车就备着停在庄园前,费雷德夫人和奥菲莉亚仍如从前般打扮得花枝招展,相比较之下米拉贝尔觉得自己朴素极了。
她在见到奥菲莉亚的第一眼下意识寻找那个身影却完全没有半个影子,还在疑惑时,父亲破天荒叫了她的名字;“米拉贝尔和我坐一辆马车。”
垫着脚尖钻进马车,还没坐稳身子,父亲先开口了:“一会下了马车就跟在我身边,这次普利特公爵举办的宴会对父亲来说非常重要,米拉贝尔,这次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刚刚还因为可以和父亲亲近地坐在一起的心情立马冷却下来,米拉贝尔诺诺地回答:“我知道了。”
“父亲……”
米拉贝尔开了个话头还想再与父亲聊些有趣的趣事,但在对她训诫警告了一番后,父亲就双手抱臂闭上眼睛开始假寐,她不得不闭上嘴沉默起来。
空荡荡的马车里沉闷的气氛让米拉贝尔并不好受,明明从前与父亲坐在一起时充斥的都是欢声笑语,她现在只能拉开车帘,企图让这一路的清风吹散车内压抑的空气。
她甚至在走下马车的一瞬间感觉松了口气。
奥菲莉亚挽着弗雷德夫人的手袅袅娜娜地步至她身边,米拉贝尔还是忍不住发问:“奥菲莉亚,厄尔呢?”
似乎没料到米拉贝尔会与她搭话,她本就不满于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父亲却选择了米拉贝尔一同出席,现在自然不忘讥讽她一番。
“不过是一个骑士,难道我还要随时带着他不成?”
“他还配不上来参加这样高级的宴会。”
米拉贝尔还未来得及反驳,父亲不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米拉贝尔!”
记起父亲在马车上的再三叮嘱,她还是选择了隐忍下来,跟着父亲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宴会场。
两边身着制服的侍从恭敬地行着礼,周围是同样身着精致礼服的贵族们,他们优雅地手腕着手,绅士们身着妥帖的燕尾服,女士们则如娇美的花骨朵,蓬大的衣裙绽放着点亮着宴会的每一处角落。
宴会厅里响起悠悠的乐曲,角落的乐团们在歌颂演绎,头顶上是亮得惊人的水晶吊灯,脚下是柔软的红色地毯。
父亲方才从端着托盘的侍从手上接过颜色腥红的酒杯,接着就有人迎了上来。
努力摆出最得体的笑容听着两人之间侃侃而谈,本以为他们对话就要结束的下一秒又有人瞧着时机凑了上来。
就这么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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