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儿的工厂比末世实验室还离谱……”
燕时失神地望着坑里堆积的厚厚白灰，低声喃喃。究竟死了多少人才会堆积起这么多骨灰？
起码在末世实验室时，博士心疼实验品的损耗，不会故意送实验品去死。
而这里的工厂，每天都要死几十号人！难道这里的工厂是地狱吗？这么离谱的死亡率都没人振臂一呼吗？
“什么实验室？”燕时说的小声，小七并没有听清楚那句话。他听到燕时说离谱，便叹了口气。
“但是在工厂工作月薪最高能达到1000呢！这是外城人能找到的，薪资最高的工作了。”
燕时吃了一惊，她什么都不做，光凭兽眷者的身份就能领取每月1500的生活补贴。可外城的普通人最高月薪竟然只有1000？
这里面不能深思。深思会让人心寒。
燕时问：“那工厂里是做什么工作的？死亡率这么高？”
小七挠了挠头，他其实也不太确定：“好像是挖矿？我听人提起过，是要下地窟挖矿来着!听说地窟里很危险，有很多异兽，所以死亡率才这么高吧？”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想进工厂干活！但工厂只招收18岁以上，35岁以下的青年。想应聘上可不容易呢！”
“如果在工厂遇难的话，工厂主会发放一笔抚恤金呢！整整有1万！工厂主可真是大好人啊！”
1万？那仅仅是微尘级御兽师一个月的生活补贴。
燕时此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却见小七的眼睛亮如寒星。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我没法成为御兽师的话，那我就想办法进工厂挖矿！这样就算死掉了，我也可以留下一大笔钱，给家里人买净化剂！”
他说的家里人，便是他所在的孤儿团体。
燕时轻声问他：“你就不怕死吗？”
她害怕杀人，就是因为害怕自己会死。所以，每次杀完人，她都很恐惧，恐惧自己也会像被杀死的人那样，无知无觉地倒在那里。
可是小七却语气轻快地回答：“我们外城人大部分都活不过35岁的。你不知道吗？如果有异兽来攻城，我们外城人是最先死掉的，白白作为异兽的口粮去死，太不值得了。”
“相比之下，在工厂干活的时候死掉，还能拿一笔抚恤金，这不是很好吗？”
“啊，这样吗？”
燕时不说话了，她觉得心口堵得慌的，她不忍对上小七那双澄澈的眼睛。
接下来，两人不说话了。
燕时看向土坑，原本是想找找这里有没有被她杀死的两具尸体的。
可惜这里的尸坑，每早八点都会有专人来处理，将尸体焚化成灰。
就算幕后之人把尸体抛在这里，她也不可能从一堆骨灰里找出线索。火焰已经燃去一切气息。
燕时叹了一口气，白跑了一趟！
她只好和小七告别，约定下回需要打听消息的话，继续找他。便带着狗子离开这里。
她打算去天狼街，那位黑制服阿左曾嘱咐酒馆的客人，去141号【净化人生】光顾。她想去那里看看，购买一些净化剂。
这样下回再被查污染值，她就可以挺起胸膛说，她就是将净化剂当水喝，身上的污染值才这么低的。
说起来真奇怪啊！
废土常识：只要吃废土上的食物，身体里的污染值就会升高。
但她已经吃了那么多天、甚至那么多人份的废土食物了，身体里的污染值还是只有10%。这是为什么？
燕时费解地抚摩下巴：“难道说，我吃得还不够多！”
没错！一定是我吃得太少了！这说明，她还要努力吃啊！
燕时严肃着脸，用力点头。
*
一人一狗走至天狼街时，此地一片肃杀。
燕时的脚步提拉在半空，一时竟不知该继续前进，还是转身离开。
远望而去，高大威严的夏氏先祖雕像下，汇集一大片黑制服。他们似乎刚从内城走出来，所过之处，人人回避。
为首的是季空月，以及那位曾被燕时扯来当大旗的夏队长。他们似乎在谈论什么，双方的神情剑拔弩张。而在他们更后面，有黑制服手持铁链，铁链的另一端锁在一人脖子上，被拖在地上前进。
随着他们的脚步向前，地上被拖出长长的血迹。
燕时不知道那被铁链拖行的人是死是活，但她没见地上的人有丝毫动作。
——即便没死，也离死不远了吧？
“那个人难道就是火烧内城的匪徒吗？”
也只有如此，才会被警备队们以这种残酷的方式，游街示众，拖行至死吧？
这种行为，让燕时都想起在末世出去做任务，看到的那群人渣了。那群人渣就喜欢把反抗他们的人锁在车后，踩下油门，极速拖行。等到他们尽兴，好好的人便只剩下白骨了。
不管是末世，还是废土，人类对待敌人的手段都未变过啊。
燕时垂眸，她戴上了斗篷的帽子，走在路的最右侧，与大摇大摆的警备队擦肩而过。
“不好意思啊，季队长！这一次，我可赢了你！嘿嘿……不过想想我还真是幸运啊！谁能想到，苍狼佣兵团居然敢监守自盗。啧啧啧……这次我二叔可气坏了，打算把内城所有的佣兵团犁一遍，消灭一切反动势力！”
“夏部长日理万机，为避难所费心了！”
“啧！季队长你这人真没劲！就会说套话，我二叔没在这儿，你拍他马屁也没用！”
“我说的话都发自内心，并无违心之言。”
“哼，没劲！说起来真奇怪啊，苍狼佣兵团的团长也能跟我们夏氏扯上亲缘关系。因此，我二叔才把基因药剂的护送任务交给他的！可他为什么要监守自盗呢？明明我二叔有提拔他的意思！”
“或许，财帛动人心？”
“说的也是！服用一支基因药剂，就能将身体素质提升到微尘级御兽师级别。是个人都得动心！唉……接下来可得好好忙一场了，苍狼佣兵团虽小，但彻底清洗一番，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呢！”
空气里飘散了警备队正副队长的对话声。
燕时鬼使神差地侧头向左看去。
地上的人影刚好被拖行至此。那人侧着头，与地面接触的半张脸已白骨森森，而另一张脸还算完好，以无神的眼看向燕时。
燕时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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