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雪里卿拒绝乘坐雪府的马车,取了之前定制的厚棉被后,跟周贤继续乘他们简陋的牛车回家。临行前何掌柜拿出一只竹编白纱的帷帽,递上前:“日头足,也没个车厢,少爷身子骨差还是遮挡一二好。”
周贤本还琢磨去买个斗笠或草帽,见他拿出这个,眼眸一亮,拍拍他的肩表示赞赏。
宽沿的笠帽带上,一米多长的白纱足以将哥儿坐在车头的半身笼罩,风也吹不开,难以窥见里面的美色。
正好还能挡外人的视线。
周贤很是满意。
自下了公堂后他就发现了,除了洛起元,镇上男人看雪里卿的眼神都不那么清白了,有些明目张胆的,瞪着眼,就差指着周贤鼻子喊凭什么这么个玩意能娶到雪里卿自己就不行了。
看得人恼火,又不能都揍一顿。
现在正正好谁也别想多看!
周贤帮哥儿将白纱帷整理好,还捏着交叉的边沿用力拢了陇遮好里边儿,低声在他耳边道:“小雪哥儿现在是恶龙的宝藏了。”
帷帽里雪里卿目露疑惑。
听不懂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已是常态,他也习惯了。不过如今皇帝称真龙天子,他却自比恶龙,着实不妥,雪里卿用手肘戳了下他,肃道:“在外休要口无遮拦。”
周贤笑着应下,驱赶牛车离县。
“回巢喽。”
牛车悠哉悠哉地晃悠,比之走路快不上多少。这一趟去泽鹿县雪里卿应是废了不少心神,毕竟要亲手将自己的亲生父亲送入监牢,路还没走一半,就脑袋一点一点得想睡觉了。
瞧见后,周贤道:“累了就往里挪挪,倚着棉被睡一会儿。”
雪里卿迟钝地曲腿向后挪挪,倚上装在麻袋里棉被躺好。头顶的笠帽硌脑袋,他索性拿下盖在脸上这太阳,没一会儿就安睡过去。
长长的白纱勾勒下方妃红的曲线,哥儿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周贤看得移不开眼,好半晌才凭着意志力转头,暗道自己是个有底线有原则上过大学的色胚。
这样显得太变态了,不好。
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中念着色即是空,转身准备继续做好本职车夫工作,就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什么扯住。重新回头低看,竟是雪里卿不知何时将布料攥在了手里。
周贤屏息一口气。
这样可不能专心御牛车,他伸手想悄悄抽走自己的衣角,衣角成功逃脱,哥儿白皙的手却追上去气恼地拍打一下,重新攥住他的手指。
周贤眨眨眼睛,反手就握了回去。
他轻手轻脚剥开纱帷,掀起帷帽,确认雪里卿不是装睡心中还有些失望。看来不是爱上他,不好意思说,整一些装睡后欲擒故纵的手段。
想想他那死去的顾岳丈也是,简直天坑儿婿。走之前还要留下一句“一切情爱皆贪骗”给哥儿当童年阴影,这谁能正视健康爱情啊?怪不得雪里卿之前只认他是贪财。
捂开这小冰块子看来道阻且长,雪里卿什么时候才能喜欢自己呢?
真是让人苦恼。
眼前哥儿闭眸睡得沉,长睫在眼下打出一片乖巧的阴影。
周贤轻笑道:“辛苦了。”
今天为阿爹为自己为无辜的孩子们申冤报仇辛苦了,装了那么久的张牙舞爪辛苦了,忍受十年苦难也辛苦了。如今已亲手解决,未来只有明朗。
就算黑暗,他就算手搓蓄电池和电灯泡也要给照的亮堂堂。
轻轻将帷帽恢复原样,周贤背着左手任由哥儿牵着,右手举着棍驱赶牛车,眯望着眼前的田野与乡道轻哼歌谣。
一直到牛车回到熟悉的破院,母鸡在院子里咯咯哒,车上的哥儿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周贤抄腿将他抱起来,送回东屋的土炕上,摘下帷帽放到架子上,又帮人盖好薄被,才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退出房间。
背后,床上的雪里卿睁开眼。
望见男人逆光的背影,他缓缓合上眼睛继续睡觉,呼吸绵长。
应周贤之前所言,每次去县城他都是纯赚,今天也不例外。此番在雪家林林总总拿回现银与银票共527两5钱65文,算上之前的,再减去稻苗种子与短工工钱,也余1101两2钱。
若按一文等一元算,就是一百万呐。
如果按购买力折周贤就不会算了,毕竟时代生产力不同,各种物价不一,单论米面价来看大约也有二三十万吧。
更不要说还有地产宅铺等。
钱生钱,利生利,稳定下去在附近村子也能算小富甲一方了。
周贤琢磨了会儿,觉得雪里卿觉得自己缠着他是因贪财,也不一定都是死去岳父的锅。毕竟利益摆在面前,不如此猜疑才是傻白甜。
地里头的活不必周贤亲自做,只中午傍晚溜达一趟,送些干净的凉白开、薄荷水以及承诺的午饭。
剩余最重要的就是盖房子了。
他还没忘记之前承诺给雪里卿设计一个在这个时代与众不同的房子,之后雨天不好走,趁天气好也闲暇,打算去山崖平台考察考察地形。
如今家里有了好门不用看着,小麦也晾晒好收起来了,周贤一说要去山崖,雪里卿无趣也要跟着,顺带着家里农活刚了的旬丫儿也挎着小篮子跟上,脸上抑制不住地开心。
她喜欢跟小雪阿叔玩。
阿叔还说那片地长了很多野菜,随便她摘。
要知道山野间野菜虽多,也耐不住几十户人家天天去采,附近近些的无主之地也很少的,得往山深处些爬爬才有。野菜多了口粮就多,她与阿爹就饿得少,多好的事情啊。
“阿叔,我挖的一半给你。”
这是阿叔的地,地里的野菜自然也是他的,自己去挖菜得交利,就像佃农租种地主的地一样。旬丫儿懂的。
雪里卿低头看向她,思索片刻,举起手中的竹篮道:“你挖菜省了我们清理,本就是帮忙。若心里过不去,就交我这样一篮菜,剩余挖多少都归你。”
竹篮比她背上的小竹筐一半也没有。
旬丫儿嘴角抖了抖,眼泪汪汪:“阿叔给我糖吃,给我做花环,还送我野菜地挖,是世上除了阿爹对我最好的人。”
她哽咽着坚定承诺:“我以后就算嫁人,也会每年回来给小雪阿叔送节礼的!”
前头的周贤噗嗤听笑了。
回头调侃道:“你怎么不说给他当干闺女算了?”
旬丫儿闻言瞧了眼雪里卿,垂下小脑袋没说话了。
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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