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亲亲得相首匿。①
除谋逆或等同大罪以外,子告父是为不孝。就算是父亲拎着刀在衙门口要杀阿爹,众人见证,亲子敲鼓状告都得先挨一百大板,再论其他。
四支红头签②丢下,活活打死的也不在少数了,别说一百大板。
那简直与杖死刑无异!
若阿爹真被爹爹害死,即使雪里卿知道也无可奈何,除非能有其他知情者帮他状告,且不可牵连出他作证指认亲父,否则仍是一命换一命。
洛起元瞪大眼睛,越说越心惊,简直觉得自己一家就是戕害雪里卿大不幸的最大帮凶!
杜泽兰简直要被这傻货气死。
她一拍桌案,直接站起来:“你把你爹娘当什么人了?!”
“我们的确自私了些,可为人父母人之常情。你爹身为一县父母官不说多么清廉,也算尽忠职守,我跟顾阿弟之间友谊亦非虚情假意。若知有这种事,我们第一个上去弄死他雪昌!”
洛起元抹掉眼泪,闷声质问:“那里卿为何那般问?”
重新谈及雪里卿,杜泽兰顿时气消了大半,叹息道:“他那是点我们呢。”
既做不到,就不要夸下海口。
既虚情假意,就不必多管闲事。
或许在她因不屑而远离雪家,为幺儿权衡筹谋,一度为此避嫌时,雪里卿早已吃了许多苦头。
“若那时他答应嫁给你二哥,有咱家护持,怎会走到这一步?不过无论如何,的确是我有愧于顾阿弟所托。”杜泽兰再次感慨可惜,见儿子对顾夫郎之死仍欲追根究底,无奈告知一个真相。
“他死于自杀,跳井,当着七岁的卿哥儿面下去的。”
洛起元身侧的手再一抖。
这句话,残忍得令人心口发寒。
另一边的县衙,哥儿举起木槌重重敲响鸣冤鼓,门丁简单询问后引其入衙内,不久后雪昌夫妇被一齐带到大堂内,堂外围满看热闹的吃瓜百姓。
很快,升堂鼓响。
在一阵威武声中,洛县令迈步上堂而坐,依照流程严肃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雪里卿屈膝跪下,平静道:“草民雪里卿,其一状告雪昌与林氏私通,欲将奸生子偷梁换柱成嫡子,逼迫我阿爹顾清淮就范以至他身死,且二人强占阿爹私产至今,仅获益已高达白银万两。”
旁边跪着的雪昌夫妇闻言,立即大声喊冤:“县令大人,这些全部都是他信口胡言。曾经我与清淮情深意笃众所周知,怎可能做出那种事?”
周贤依之前承诺留在堂下掠阵,让雪里卿亲自解决这件事。此时站在人群中听见居然还有这种内情,他强忍愤怒,扬声嘲讽:“人没死透就妻妾成群,雪员外的深情可真是独具一格?”
雪昌下意识辩驳:“我当年只是悲伤过度,一时犯了糊涂……”
彼时不用周贤,其他瓜龄更久的本地人已经帮忙回怼:“那雪员外对顾夫郎当真情深,思念一次去趟青楼,忌日到了便抬一位姨娘,顺便用顾夫郎遗下的私产养活这些人,增加羁绊。”
“这么说起来,当初雪家齐声称是早产,却比那些足月的还健壮,原来是通奸时怀上的!”
“为免正头夫郎受生育之苦,就出去与□□私通,再把外面的奸子带回来给正头夫郎养,雪员外当真体贴入微呦。”
……
一句句阴阳怪气,直往雪昌和林氏心窝里戳。
这些往常都只在私下流传的推测,随着雪里卿方才的话,被搬到了台面上。夫妻二人自然不敢任凭他们再说,拧着脑袋干巴巴辩驳,一时间竟跟台下的百姓们吵了起来。
砰——
惊堂木落下,堂内瞬间安静。
雪昌虽无正经职权,但也算个官,被震慑几秒后抱拳上诉道,字字悲痛:“洛大人,这些年我的确放任了些,但从前我从未亏待清淮,这都是这孽子信口胡言。我与娘子辛苦养育他至今,没想到竟得这么个白眼狼,不孝之子天理难容,还请大人为我夫妻做主!”
上方桌案后的洛县令拧眉,虽然他对雪昌此人嗤之以鼻,但身为县令事事需以律法为据,不得偏私。他转头看向底下的哥儿,沉声警告:“雪里卿,你可知状告亲父该当何罪?”
雪里卿淡然双手承出断亲书。
“这是我与雪昌的断亲书,自此再无瓜葛,我立即为阿爹申冤乃为孝道。”
洛县令示意拿上来,看见上面的时间和见证人洛起元的签名,眉心猛跳,暗骂一声臭小子,一个没看住竟掺和了这么一脚。
他嗯声肯定了断亲书,道:“你们既已自愿断亲,写明再无瓜葛,雪里卿此番乃是为去世阿爹申冤尽孝,并无不妥。雪昌,你可认罪?”
雪昌胖脸铁青,知道被摆了一道。
他义正辞严道:“我与娘子成亲之前清清白白,犬子家齐乃七月子早产而生,清淮当年乃重病而亡,我为雪家之主,强占财产更是无稽之谈。此种胡编乱造之污蔑,欲加之罪,下官不认!”
洛县令问:“雪里卿,这些指控皆你一人之言与坊间流言,不足以定罪,可还有其他证据?”
雪里卿侧眸看向右侧的雪昌。
似乎是笃定他没有证据,雪昌眼底的怨毒中掺着不加掩饰的丝丝得意。雪里卿忽然弯眸一笑,在中年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缓缓启唇:“有。”
哥儿再次呈递一只旧信封。
洛县令拿到手中,视线立即被信封上的字迹吸引。
上书卿卿亲启,是顾清淮的笔迹。
雪里卿解释声响起:“当年阿爹并非病逝,而是跳井溺亡,我亲眼所见。此信是他在井前交给我的绝笔,清淮布庄内保留阿爹当年所写帐本,可供大人辩证真假,亦可请其他人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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