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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炸药

小说:

她自成蹊

作者:

雾沉玉

分类:

穿越架空

“阿曾……”晌久,程彧缓缓开口。

顾曾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早就和周公梦里相见去了,身子不由自主挪远了些,淡淡道:“何事?聊天的话恕不奉陪。”

程彧嘿嘿一笑:“没事,看看你睡着没有。”

顾曾斜斜剜他一眼:“无聊。”

程彧更起劲了,探过身来,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笑道:“你说你之前听说过我,是如何听说的?”

“聊天恕不奉陪。”

程彧:“阿曾——”

“不奉陪。”

“我的好阿曾——”

“……”

“你最……”

“闭嘴,吵死了。”顾曾此刻饥肠辘辘,头重脚轻,浑身就如散了架一般,便把力气都用在嗓门上。

程彧不说话了,只在一旁眼巴巴盯着她。顾曾深吸了两口气,终于投降了,说道:“讲话本的说书先生说的。”

程彧喜出望外,追问道:“说我什么?小爷我这么出名么?”

“真想知道?”见他一脸以为自己成了盖世英雄的模样,顾曾挑了挑眉,模仿着说书人慢悠悠道,“诸位客官,今日就给您献上一本《玉面魔君孽海情天录》。”

“?”程二公子的脸仿佛被人连捏带揉拧成了一团内带褶皱的包子。

顾曾:“且看那风流子恃美纵欢场,惹得那痴娇娥含恨赴幽冥,绣阁内千金泪尽湿了罗帕,那薄情郎君却笑掷了定情簪。”

程彧双颊彤红,喊道:“等、等等,什么玩意?”

顾曾巴不得看他笑话似的:“看他檀口轻启,尽负了三生约,叹那玉骨冰肌,却空付一江秋。”

“……”程彧被噎得半晌没憋出个字来,抬眼看着她,弱弱吭声,“这都在瞎扯什么淡,小爷我几时负过别人?不被别人负就算好的了。”

顾曾:“还有一次讲了本《朱衣艳骨祸国记》,夸你是个狐狸精转世的魑魅,垂青纵恶却依旧龙颜袒护,陛下对你比对太子殿下还好。”

“胡扯!”程彧英眉倒竖,勃然作色,“泼这种脏水给小爷,简直居心叵测!阿曾,你们在军中天天听这玩意,能有心思好好打仗么?”

顾曾漠然道:“连书都不许听,一天到晚只能打仗,二公子当暴君定是能遗臭万年。”

渭城一年有一多半的时间在刮狂风,沙石飞走,黄尘肆虐,可他们就算把头包得只露一双眼也得日日巡防、事事留心。入夏就会好些,往来西域的行脚商会短暂地活跃一段时间,这时候,蛰伏了一整个黄沙季的说书先生会来到渭城,打着羽扇溜达着出门,在街边随意找个茶摊,一说就是一下午。

即便是边塞,仗也不是天天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且有乐必须乐。顾曾只活了十八年,在这些事上却远比有些活了四、五十年的要更明白。

程彧嘟囔道:“这先生的水平可不怎么样,怎么不写我点好的?”

顾曾:“不如二公子说说自己哪儿好,教我也长长见识。”

程彧不假思索,笑道:“我会英雄救美啊。”

顾曾嗤了一声:“哪位美人这般福气能被二公子救?”

程彧抿嘴,单纯无辜地望着她,叹道:“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可不就是你么。”

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恩惠,尤其是这帮吃着百姓粮不干正经人事的公子哥们,时常比商人还懂得筹码与交易。

顾曾直觉他意有所指,目光如刀,冷冷道:“倒要请教二公子,你若亮明身份,一路自有西南府军为你开道,贺将军想必也会夹道欢迎为你开路,为何又偏偏要跟着我和阿姐走?你在万春镇把东珠送出,是巧合还是你算准了贺将军看到那珠子便会前来营救?从前怎么没听说二公子有这般玲珑心思?”

程彧这时机掐得刚刚好,万春山这一带山高水险、峡谷幽深,山匪摆明了要在这里动手,而安宁军和这帮匪徒的关系不清不楚,若只有运粮队遇险,想必不会施以援手。到最后还是得靠着程二公子那大如天的面子,他们才能全身而退。

让顾曾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程彧千方百计地卖给他们这么大一个人情,所求究竟是为何?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匪都剿了,她和林霜也都活得好好的,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程彧已然仁至义尽,余下的就该她鸟尽弓藏翻脸不认人了。

顾将军当下厚颜无耻道:“二公子难道不知道么,在行善事之前要先把条件讲好,签字画押,最好还要留下点对方的把柄在手里,防止对方抵赖。”

程彧忍俊不禁道:“阿曾,你不会真就是这么打算的罢?堂堂铸光骁骑营的副将,居然打算公然耍无赖么?”

“没错,正有此意。”顾将军大言不惭道。

“好嘛,那这样罢,你答应我一件事,小爷这次涉险救你的事就一笔勾销。”程二公子着重强调了“涉险”二字,仿佛先前和山匪称兄道弟打得火热的另有其人。

顾曾在这世上无亲无故,从不欠别人债,更不喜欢欠情,只要所求不是什么大事便一切好说,当下点头道:“二公子请讲。”

程彧瞟了眼不远处的尸体,道:“喏,就是这个咯,杀他这事替我保密。”

“没了?”顾曾有些意外。

“没了呀。你还想怎么样?”程彧笑道,“其实我苦心孤诣策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寻个机会把他捅死。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全都被你看到了,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

他若真就是为了除掉白望农,路上有大把大把的机会。抛去别的不谈,谁会想到话本里只懂风花雪月的程二有那个胆量和手段给人一刀封喉?

“程容与,”顾曾面沉似水,咬了咬牙,“你当我是小孩儿么?”

程彧没心没肺含混道:“不清不楚就是福,什么都不知道对你对我都好,何必执着问个明白?有些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做,你问我为何,我又怎么答得上来。”

他音量稍轻,眼中犹如一道碎星闪过,神情变得羞涩又稚拙,“总之你信我,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若伤你一毫,我就……减八百年阳寿怎么样?”

顾曾不为所动,淡淡道:“就为了下官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犯不着把十几辈子都赔进去。”

程彧哭笑不得:“顾将军,你是完全油盐不进,软硬都不吃的吗?”

话不投机,追问无果,顾曾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旋身不理他了。没过多久,铁门处叮叮当当响了大半个时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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