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楼台》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腥气
雨血混合,衣布粘连着血肉在撕扯,肩膀上的箭矢头陷的深,马蹄印留于泥泞里,马上人勒紧缰绳,马驹就焦灼地在泥面打转。
脚下即是山崖。
“操…”言尘卿下马刹住脚,抹了把脸上的血水。
他数不清到底追来几人,因为目下所及便是乌央央一小片。
石岩山等一众人等翻身下马,他们也是狼狈挂彩。
“言公子,马行穷绝路啊。”石岩山凌空挥动手,身后几个立刻就不再往前了,石岩山收剑归鞘,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你说你,还是在京城里待的少,这儿可是悬崖。”
“东营校场总指挥,石岩山,言宅里外上下此时只剩得土灰几把,盛极便衰啊。”
言尘卿喉咙嘶哑,轻点着头忍不住频频笑出声,他的鬓发贴在脸颊,额上水珠滑落到颧骨又接着擦过唇角滴下,不知到那是汗还是血。
“干的真是又干净又漂亮。”
石岩山拿袖子擦起刀,说:“言公子,留着口气力吧,户部尚书言仲私下书信岭南王数年,今朝事发,心知愧对新帝,畏罪自焚,你虽是养子,但怎么说也该与言氏祸福相依,要怪也别怪我。”
言尘卿是养子,言仲夫妇无所出,故亦是家中独子,是家族倾尽人物两力栽培出来的人,文谋武学样样没落,相貌皮囊一眼看去就是个极标志的俊俏公子哥儿,总的就是二十一年没怎么吃过苦,他是被当做未来家主来培养的。
对这种太优秀的人心软不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说的就是这个理。
“刑部几封书信就敢定罪,是视三司会审为摆设,还是早就勾结在一起要铲除异己?哦对了,还有拉岭南王下水讨好新主。”言尘卿稍稍仰头,喉咙里发涩嗤笑,“贤武帝三子死绝,大俞最后竟是落在个宗氏子手里,倘若大长公主之子尚在,那也是帝脉直系,真是天意不可违,造化弄人啊。”
“胡扯!”人群中央传来激昂有力的男声,“大长公主虽是嫡长公主,嫁的却是岭南王,难不成大俞要异姓不成!且今时岭南王迟迟不将事情言明,其心必异!”
出言的是校场监察,叫做高明途,他表姨的大姑姐的妹子是新帝的妃子,高明途这人早年仕途不顺,而当年还是王世子的新帝给了他路子,雪中送炭说的就是这个理,那是有恩的。
“岭南兵力雄厚,做的是大俞的铜墙铁壁,还是逃不过功高盖主,户部言氏这等旧臣,不过是顺路拔了而已。”
“何必多说?新帝仁善”,石岩山带着人后退一步,周遭齐刷刷亮出刀锋,“你如今跟我们走,交出的是你的壳,不走,交出的就是你的命。”意思是叫言尘卿的是死了,但是他本人依然有命活,至于怎么活去哪活就不是取决于石岩山这种替人办事的了。
“人为己之身而谋之”,言尘卿想起先生死前的话,“雨落泛涟漪,路泥泞难行,眼下,大俞的势早已经是权贵的势了。”
他把刀卸下来挂在马鞍上,这马驹有名,叫雨落涟漪,本来满身雪白油亮的皮毛早沾染上污水打绺,跟几个月没人打理的野马不相上下,它察觉到气氛在一瞬间转息,扬蹄欲给言尘卿来一马脚,最终马情作祟下只是哼哧哼哧的跑离了两步远别过头去。
石岩山冷眼看着,说:“你中那箭上淬的是蛮人的毒,也就军营里有备这解药,你再拖可就由不得选了。”
“你以为大胜在即?”言尘卿当着他的面折断箭杆,声音是明显发颤,“如果你还有命活,下次见面我会跟你走。”
石岩山眸色暗下来,这就算得上是崩了。
“恐怕你今日就得跟我走。”石岩山冷哼着在地上呸了一口,高明途就也有样学样,剩下的紧跟着就一片拥上来准备抓人,石岩山这庄差事办的漂亮,回去就有升到驻扎营的机会,当下只想尽快了结,“一个不知道来历的杂种,给足了你面子,可惜你不要。”
“石大人,这就到头了,你可得珍重呐。”言尘卿突然笑的明朗,眼神却是冷的,“可别再死在前面,那你下辈子可又要做我前辈了。”
“娘的,给老子上!”
石岩山带人冲上去
与此同时,言尘卿几乎是漠然的样子,感受着雨夜里的凉风展开双臂。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此后,言氏百余口人尽死绝…
…
“死了吗?人呢!怎么办!”
“大人,这下面有条河!快!万一还有气就不算没完成差事!”
“这么高不死也绝对好不了了吧?!”
“他娘的,都给老子找!给老子仔细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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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胸闷
耳朵,鼻腔,甚至是眼眶里都灌满了水,言尘卿仿佛有种置身于云天之外的错觉,他挣扎着想要抬起眼皮,水就浸的他眼睛酸涩着疼。
这很奇怪,一种熟悉的感觉冲击着他混乱不堪的记忆,他不甘心的闭上眼睛。
“先…先生…我是谁…”
几近溺死,言尘卿突然被一双臂膀圈住了,紧接着就被猛地一把拉离水面。
他被人圈在怀里拍背,逼着咳出几大口血水,“…”
是个男子,成年男人
男人…男人…言尘卿心里在念叨
你认识我吗?你说了什么?还有、我是谁…
……
“儿啊?儿啊?”言尘卿眉头皱紧,他突然感觉不到那男人的触感了,转而却是女人身上独特的宫廷熏香,她把他紧搂在怀里,“快来人啊,来人!医师呢!”
女人的大手包着他的手,言尘卿感觉到的手脚都变小了,或许整个人是稚童形象,他在湍急的河流里冲荡,意识逐渐模糊。
是谁…
言尘卿的眼皮就是像挂上了千钧重石如何也睁不开。
到底是谁?
你们都是谁?
容七?谁?!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
…
“主子、主子?…公子?”
主子…我…是我…
脑海里一片白雾茫茫,那之后是什么透过障雾发着光,隐隐勾勒出人影,言尘卿心头一震,试图去捉摸那诡异的一切,然而穿过层层雾气后那些东西就近在眼前,接着他脚下就变成了黑洞洞的,言尘卿忽的一下踩空,意识也跟着失重在脑子里一通胡乱的撞。
躺在床上的人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清明。
又是梦
不过是梦啊…
他清醒过来,心如明镜。
昔日言尘卿已坠崖身死,今存于世者姓闻名承珒。
******
夏日里夜来的快,此时天幕有几颗稀散的星星,闻宅里已经点了灯,屋外的容七没有得到回音,仔细听能听到不太平稳的呼吸声,他就知道闻承珒这是又老毛病了。
今天是丁旺守夜,但是容七来了,他正打着盹听到有嚷嚷声顿时就不太乐意了,一睁开眼看见是容七,到嘴的话又生生憋下去了。
“你晚上不是在酒楼查账不回来吗,这是干什么?”丁旺看看容七,又看看屋门,“几家商铺难得安稳,主子今儿早早就睡了。”
容七说:“万华楼出了点事,有个人还带着个爬墙的混球小子说要见我们老板,一股子官味儿,我看那不像是老二能相与的,这不着急来找主子拿主意的么。”
丁旺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显得有着焦急,说:“可别是查出来点什么来啊。”
“就是说,我看那人气势汹汹的。”
容七知道丁旺凡事都往坏了想,故意说的十万火急,丁旺乍一听可不得了,登时就要拍闻承珒的房门,刚一抬手就被容七毫不留情的打掉了。
“哎我说你这人,还愣在这干嘛啊?”丁旺暴跳。
容七说的风轻云淡,“不急不急,主子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屋里面的闻承珒甚至换好了衣服,等了半天人也不进来,被迫听完两个小儿的对话,面部僵硬的推开门。
丁旺没那么多规矩,白了容七一眼后就准备赶紧进去汇报,被正巧出来的闻承珒,准确说是门“乎”的一下扇懵了人。
“?”闻承珒看着门后的丁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容七:哈哈哈哈哈哈
丁旺:什么东西给我扇走了?
“咳咳…”只见得容七憋的面红耳赤五官扭曲,闻承珒掩嘴咳了两声,说:“怎么回事?”
容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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