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瑛华领着阿芍到之前那处跨院时,侍女们正端盘摆桌,再到休憩处,女眷们已齐刷刷坐了两排。
云夫人本立在檐下招待人,便抱歉地拍拍那娘子的手,示意侍女引她入座,“瑛娘来了,我才想着人去唤二娘,正好你们这两位二娘子就结伴同行。念容今儿是主宾,怎么也得在动筷前讲两句,离了她可不成。”
余瑛华草草一礼,大马金刀往那一坐,“等嫂子这般大忙人想起来,恐怕外头那几桌菜都凉透了。我们腿脚齐全,在自己家吃个饭,用不着别人三催两请的。”
紧随而来的云夫人似是习惯了被小姑这般对待,那一抹落寞讪笑就明晃晃摆在了脸上。
屋内便多了几道窃窃私语声,却没人敢往这能在思远堂参与族中事的姑夫人跟前说三道四。
余瑛华才懒得理会那些,一把拽过阿芍,将人安在座上。
那双犀利瑞凤眼趁势扫过全场,“到底是这孩子孝顺,又极虔心,得了那万金难求的七宝琉璃瓶便想着给她父亲送去,园子里见到朵才开的荷花也惦记着给她父亲看看!”
不待人应和,只将巴掌一拍,“把我大哥哥心疼得都不知该如何表白表白。”
“老身就说,二娘有这些侍女在一旁跟着,还能在她家里迷路不成?有好东西了也记得先给大郎拿去,可知这父女缘分是深藏在血脉里的,就算相隔再多年也不会少的。”
上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媪自腕上褪下两只玉京白三股绞丝镯,“这东西刁钻,正该这样年纪的小丫头戴,跑跳着能落个叮当响。”
余瑛华顺势接过,就着日光细细一观,亲自给阿芍戴上,“你三叔公的拐杖还有大用,只能让人在堂上一看。这对镯子可是三叔祖母年轻时最喜爱的陪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问她要,她还藏着不给呢。”
三叔祖母站起来抓住人直喊“促狭鬼”,又按住想要起身拜谢的阿芍,摸摸她的脸,“还是小娘子生嫩,全不似你姑姑这样爱玩笑,那脸皮厚重得能在油锅里滚个来回。但凡你姑母当年行事稳重些,我说给也就给了,偏她每日家斗鸡摸狗没个定性,这对好镯子今儿才能遇见好主人。”
余瑛华也笑,“那不还是多亏了我!”
阿芍这便郑重拜她二人一回,“多谢叔祖母、姑母赐爱。”
一时又有许多长辈赐下表礼,还有同辈赠送钗环璎珞等物,逢春迟夏收都收不及,还是余瑛华喊来自己的侍女帮她们一并归纳造册。
阿芍这厢福身、那厢拜谢,这时候才觉出头顶戴花的另一层好处就是行礼时不至于像簪环那般不听话地晃动。
被接来那一路上,冯媪讲礼时曾说,世家大族女郎所佩饰物一是为表矜贵、二是约束自身。
比如那玉蝉禁步和腰间坠饰,便是限制人轻缓慢行的挂件。那些自小习礼的娘子们,厉害点的能做到转头时头饰不往脸上甩、急走时耳饰不往边上晃……
那时刚有侍女给阿芍穿了耳洞,冯媪每用心讲一句,小娘子便点点头,那才挂上去的两枚耳珰就像拨浪鼓的两根穗子一般,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发出让人没奈何的响动。
后来冯媪索性不让逢春给小娘子戴耳坠子了。
阿芍起初还有些遗憾。
直到今天早上在宗祠里,她叩头敬香时,那流苏珠钗每打痛一下脸,耆老,也就是三叔公,他就像邻居家的老牛般拄着拐杖喷一鼻子气。
阿芍又疼又恼,才想通一些事情。
如今她已能在动脑袋时保持发间芍药微动,阿芍自觉有进益,这便漾出一个清甜的笑。
“哎哟哟,到底是咱们玉京的女儿,就该戴这些玉石、花草之类的本地物,越发显得亲切好看了。”云夫人才招待过的那位娘子恰好坐在对面,“笑起来是有你母亲年少时的风采,怪道大哥要叫你……”
那娘子在周围人的拉拔下住口。
阿芍憋了一早上的郁气在花园里都舒散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心胸正开阔,不与人计较。
听见她大名的由来,阿芍本人无喜无悲,倒是从云夫人那不甚自如的回避举止中咂摸出一丝异样。
莫非郎君们都有大神通,既能念着旧人,也能想着新人?
“阿芍。”
小娘子暂时不想用到那个被这人诠释得不中听的名字,“诸位可唤我阿芍。”
余瑛华多少年再没有这等小女儿心思,此时虽觉好笑,到底承了人家父亲的嘱托和银钱,“大哥说了,家里长辈还是先喊这孩子乳名,按排行称呼也行,那大名便由她将来自己打出去。”
“女儿家的大名也只上学时有用场。”三叔祖母听罢,“阿芍,是个好养活的小名。你是二娘,她也是二娘,原是不好分。”
余瑛华倒没觉出不便,“横竖我又不常在家里待,阿芍还要去她外祖家,且混叫着罢。”
“你大哥可不是糊涂人。”三叔祖母便笑看诸人,“可知大郎爱女心切,盼望着余家再出一个在外有名的二娘子。”
那娘子的奉承话说得不地道,不免羞红了面孔,急着要弥补,“世间多少女儿不得扬名,二娘准能成咱们家第二个瑛娘一般的人物。”
阿芍见这人也不是真心夸她,就只腼腆笑笑。
余瑛华听到自己名字,才分点眼神过去,“不敢,不敢,你们云家人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每常教在下惊叹。”
云家的?
小娘子来了精神。
那娘子还嗫嚅着,不知是不肯还嘴,还是没想好说辞。
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的余想容站到云夫人身边,疑惑道:“四婶婶嫁来余家才几年?姨母自小在百灵州养着,甚么时候又去过华京?见过先夫人了?”
“听说,听说。”余四婶当众让一个小辈下了脸,做长辈的不便与侄女当面置气,却能拐着弯的让人难受,“我还听说,二娘不仅能去思远堂上行走,将来还要承继这余家家业。”
余想容却未如她所愿,“我是该举全族之力供养的待选秀女,日后前程便落在华京,任谁做家主,也不敢亏待了我。倒是四叔四婶,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别急着拉人当替死鬼了。”
三叔祖母问阿芍:“你有心气接管余家?”
又故意道:“谢氏那样豪富,你冲他们老夫人撒撒娇便甚么都有了,说不定能值几个余家,清清静静做大家闺秀安享尊荣就好了,何必劳神费力接管这些。”
阿芍没隐瞒,“父亲说我要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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