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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维止

小说:

可是她有八个表哥

作者:

兰台宛丘

分类:

现代言情

那只纤柔的手正在不自觉地颤抖,即将要触碰到他衣袖,谢维止想给这兴许是激愤上头的表妹留些颜面,便不曾呵斥,只默默退后两步。

“阿生!”

小娘子尖利又无助的低喊让他有刹那怔忡。

谢维止见她委屈巴巴的,明明是站在自己家,却像是迷了路一般,只敢对着棵不会说话的松树控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人质询,偏寻不见,偏还错认。

他便没有拂袖走人,只好生同她说:“表妹的郎婿,为兄并不识得。”

那呼喊戛然而止,阿芍知道,她不能再叫第三遍了,否则下回打脸而过的冷风,她要经不住的。

但她还是得替桥桥求一求,“桥桥快两个月大了,阿生……”

谢维止不为所动,他既没见过那个抛妻弃子的村夫俗子,也没有打算冒充那人来安慰他陷入痴迷困境的妻子。

见多识广的谢九郎想当然地认为今日这出约莫是小娘子经历的少,脆弱之下妄生出移情心思,更兼在父亲家有了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又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只能往母族这边来寻觅,遇上他便说他像阿生,遇上五哥……

大概也是如此。

非是谢维止天生少一截怜香惜玉心肠,只是他们兄弟遇见的华京女郎皆如此。

往常那些别有用心的女郎忽略不提便罢,跟前这个小娘子又不同,终归是嫡亲的表妹,身世又实在曲折可怜,祖母那里还存着让人嫁入谢家的念头,为了日后的清净,这便得好生开解。

可是同情归同情,谢维止却不希望这即将远赴千里投奔的表姑娘变成只会攀援的菟丝花,否则像今日这样的事情往后在华京谢府多发生几回,她那百转千回的柔肠却未经住历练,莫不是还打算把那些百年老树都一一哭过不成?

故而这郎君语调寻常,“七姑母与我父亲同为谢氏直系后裔,亲戚间或有相似之处,也是应当。纵有孩儿,你亦无需担忧,祖母那里必会为表妹在都中择一郎婿,那时纵使玉京相隔千里,华京谢府也能做你的娘家。”

更多一丝做人家表兄、表舅舅的真心,“表妹是能自己从泥泞中挣脱出的女郎,有的是勇敢与坚强,你腹中这孩子一路相陪,总也能承继几分。这世间多的是行万里路、赏万里风光的旅人,你们又何必拘泥于一寸天地而难自拔?”

阿芍抓住一把从指缝间溜走的空落落清风,心头才因着先前那慰藉而聚出来的一团暖意又随风而散,“说清楚了,就没关系了。”

她不想问了。

阿芍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再苦苦追着一个不属于她的东西不放,她不该问的。

世间狠心的郎君何其多呢?阿芍虽没真切见过几个,可她自己的父亲就是个能把女儿扔在外面养的,宁愿面对着面演一出好心富商买孤女花草的传奇戏码,都不肯松口承认自己身份……

桥桥的父亲有样学样也不稀奇不是?

无论如何,她还是先把她自己的桥桥喂饱最要紧,余下的都不重要了。

“方才是我失态了,孕中焦虑多思,尽说些与表哥不相干的话。”阿芍虽想通了些,还是想独个儿自在些,“我还要在这里等迟夏,九表哥有事可先行。”

“无妨。”而那个岩岩若孤松的郎君并未立刻离开,他立在树下,神情淡漠地看来,“不过……我的确曾有乳名阿生,启蒙后就不用了。”

阿芍心如止水,不去看他,“那还挺巧。”

竟没再多说什么。

谢维止只见那余表妹果真在翘首以盼,泪痕都未彻底抹去,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的心境却不知在何时瞬息开阔。

是在等迟夏拿吃的来罢。

他无奈,果然还是个涉世未深又心思不定的小娘子。

此行的那场刺杀和之后来历不明的红绳已经费去他太多心神,正事都未办成几件,若这余表妹是个愚笨无知爱麻烦人的,他还真没空闲应付,左不过将她推给五哥去帮衬。

幸而表妹晓事,自己就会哄自己。这样也好,不哭不闹的,不必人费神,他们带了人往老祖宗那交差也顺当。

如此,她日后遇上烦难事,他尽可帮上一帮。

说起来,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余家表妹,似乎天生待人有几分亲近。看到她,谢维止莫名就想到萱瑞堂那只在幼年时便很亲人的狸花猫。

他出生的时候,长兄维元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即便谢氏坐拥万千财富,即使皇族占据天下三分,从山南到漠北,自江东到河西,哪怕将当世罕见的秘方仙草都尽数搜罗来,谢氏长公子也是药石罔效。

呱呱坠地的婴孩是久病不愈之人的一线生机。

不知是哪里来的游僧老道抑或江湖术士贪图重金、献上偏方,说那供养着新生小儿的紫河车是能治愈世间一切顽疾的药引子。

绝境里生长出的枝桠,譬如倾商而来的玄鸟,人们理所当然地赋予它无上荣耀,郑重相待之下,焉能有不被抓牢困住的道理。

他自然而然地降临到这世上,承袭着与生俱来的天命,维系着一脉相连的同胞兄长的性命,做一味消除症候的良药,去病为止。

长兄心疼父母老迈无所依,故而期盼稚嫩孩童代替他陪伴余生,并非真要用离奇之法逆天续命。

长兄亦疼惜幼弟懵懂无辜,故而手把手教导他写下“邦畿千里,维民所止”,告诉他人之一生漫长,不必拘泥于眼前人眼前事,阿生要把眼界放宽,将心胸开阔,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多的人。

长兄清醒的时日并不多,就算有时好些,也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父母一心扑在这个倾注了全部心血去培养的长子身上,还没出月,老夫人就将谢维止抱去,和五郎维真一道养着,所以他们两个才比家中旁的兄弟都更亲近些。

可是就连五郎都清楚,九郎牙牙学语时喊的第一句话是“嘚嘚”,家里这么多兄弟,能被他叫哥哥的只有他们长兄谢维元,哪怕这兄长平日来看他的次数甚少。

谢维止最后一次见哥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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