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云夫人育有一子一女,这位恐怕就是那小郎君了。”冯媪附耳过来,“每年从玉京送至华京的节礼里都有余家附上的拜帖,我曾听四郎提过几句,余家小郎名曰想望。”
想容、想望,一听便有亲缘。
阿芍才生出的好奇心淡了淡,觉得这颗绕着她脚扭成团的麻圆愈发不惹人爱起来。
但这也实在不能怪她,任谁在外漂泊十来年,回家见到别个儿女双全的和乐样子,也高兴不到哪里去罢。
她护着肚子,权当捂住桥桥的脑袋瓜。这叫做只许阿芍放火,不许桥桥点灯。
她已然是个被疲惫日子搓磨到不甚可爱的娘子,她的桥桥可不能如此。
桥桥应当无忧无虑地长大,看到花便喜欢花,看到人便悦爱人,白白胖胖如一枚透花糍,蹦蹦跳跳像一只大花猫。
阿芍是这么想。
天大地大,不如踏实填饱肚子最大。是该回去吃樱桃了,阿芍迈开步子往回走。
却没走成。
逢春和迟夏一个扒手、一个拽衣,仍旧没把那个灵活的胖郎君从二娘子身上拽下来。
还是冯媪出了马,“小郎君,我们二娘正怀着身孕,郎君是要当舅舅的人了,可得稳重些啊!”
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刷的一下就伸到麻球儿不甚明显的腋窝下,抬着他举到了半空中。
“在下都这般安分地在下面待着了,难不成还要亲吻阿姐的鞋面才算重视吗?”那双短腿扑棱着挨着了地,余想望的脸颊肉也一并弹了弹,“真的不能够换成香香的脸蛋儿嘛?”
阿芍茫然看向冯媪等人,“这孩子看着也有五六岁了,总该进学堂念书了吧?”
居然能这样理解“稳重”一词?
那做父亲的着实可以,女儿扔在外头养,儿子也像个白丁,远处虎视眈眈的女郎看来以武学见长,合着一家子都凑不出来几个有文气的。
到底是在别人家,再小的郎君也是主人家,冯媪她们憋着忍着,各自摇着头表示不清楚。
余想望见没人理会他,竟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悲壮,“也罢,自古英雄多气短,何况是我这样弱质无辜的儿郎。啾啾就啾啾,反正也不过是‘啾’的一下。”
他躬起身弯了腰,嘴巴一努一努的,那张胖脸给牢牢掬在冯媪掌心。
一看就没给人当过舅舅。
“郎君的热情,我们娘子心领了,行礼就不必了。外头风大,小郎君还是早些回罢,跟着你的人都去哪儿了?”
冯媪毕竟经历的多,即便身边还有逢春迟夏等人,她也没有让谢家侍女去送余家小郎君的意思。
“不回去,不回去。”余想望听到这里却抖起了身子,“谈生意是要讲究有来有往的,我既放下身量做得这个啾啾,你们也得救救我呀!”
“这是什么话?你好生在自家庭院,如何就需要人来救?”阿芍不是没看见那足有一人长的鞭子,但那……
不该是冲她来的么?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我都没躲呢,你怕什么?”阿芍回想起丽娘冬郎姐弟口中的那位余家小娘子,“那就是你姐姐?她很厉害?”
“跟传闻中的比起来简直就是两样!对吧?”余想望绕过冯媪躲到阿芍身后,“她在外人面前就是温柔可亲的大姐姐,一回到家就恨不得甩着鞭子管教我。”
可不是得管管,余家是不与人走亲戚的吗?他家孩子居然连“舅舅”是何意都不知晓。
不过这话阿芍也犯不着当着人的面说。
“从来只见人用嘴皮子做生意,哪有饭桌酒宴上两个人现搬出书来辩经的?再说了,我是让人请来继承家私的,又不是特意来给人做账房的。”
这可真是个满肚肠歪理邪说的调皮孩子。
余想望却一本正经道:“她也是堂姐,你也是堂姐,你们虽说是堂起堂坐的两个阿姐,二姐姐你将来可不好跟她学这些!”
“堂姐?”阿芍看向一脸认真的麻团。
“父亲,也就是大伯父,从前只有一个谢夫人生的女儿,祖父祖母就将我过继给了没有子嗣的云夫人。”那孩子脸上的点点雀斑都在颤抖,“父亲今天能多一个女儿,明天说不定就能再多一个儿子。那我还用功读书做什么?回去自己家,就算是一个人也很自在呀!”
阿芍颇惆怅地想,假如桥桥生出来也是这么一个不爱念书的孩子……
“你还是听你大姐的,多读点书罢。”
“好阿姐,家产和在下都是你的,快帮本郎君赶走那个笑面虎。”
余想望在那红衣女郎愈加冰冷的凝视中选择了再次逃窜。
“果真是商户人家养出来的,才多大点儿孩童,竟会许以利诱。”冯媪见那小郎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跑远,没好防备得太显眼,便自己倾身上前,将阿芍稍微挡住。
“二妹。”
红裳如霞,似一朵轻云般飘至人眼前。
“我到底比你虚长些月龄,又做了余家这么些年的大娘,便担了这大阿姐的名头,二妹没意见罢。”
余想容一路上拖着那鞭子,快走到跟前了,才不紧不慢地将长鞭挽起,随手扔给后面战战兢兢的侍女。
“有些胆量。”
余想容定定打量着那张素净到连脂粉都少见的面容,蓦地发笑。
“我看了你许久,你看我如何?”
云夫人养的两姐弟都很奇怪。
阿芍拍了拍冯媪绷得僵直的胳膊,“娘子仪态万千,是秀丽端庄的女郎。”
哪怕挥着鞭子也不见粗俗,想必是经年累月受严苛教养的结果。这是实话,阿芍虽摸不清她路数,也没打算敷衍她。
“我还以为会见到一个苦大仇深的村女。”余想容唇边的笑意加大,“二妹可知,当日姐姐我初见谢氏族人,她们也是这般关切地围着我团团转……”
冯媪等人变了脸色,这女郎看着大方优雅,说话间竟然暗暗挑唆起来。
“你在怪我?”
“我不该怪你么?”
余想容越过众人望向思远堂,乌木打造出的重檐歇山在晴好春光里仍显露出压抑,没落士族沦为末流商贾后需要刻意维持的体面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不是我要跟你换的,娘子千万别恨错了人。”女郎扬了半天的嘴角回落,也不再姐姐妹妹的客套,“离那欠打的皮孩子远一点,论心眼你玩不过他。我可就提醒这一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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